番.人间尘雪

你看着一身黑色，挺拔俊朗的男子缓缓向你这边走来，你不得不暗自感慨这场葬礼的主人真是料事如神。

褪去了脸上的稚气，他的眉眼比年少时更为精致、深邃，只是那双眼睛仍旧澄澈纯真。

他手捧一束白玫瑰在祭拜的地方轻轻放下，低头默哀，向他小时候的挚友做最后的道别。

金泰亨一生喜欢玫瑰，送你花也送的是各式各样的玫瑰。

他的人生也如玫瑰一般绚烂却短暂。

不知道田柾国是否选择原谅这位一时撒谎的童年朋友，但这些已经不重要了。因为那个人的离去，无论是恨还是不恨，都没什么意思了。

顷刻，他才抬起头来，朝你和金泰亨母亲的方向点头示意。

田柾国“节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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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泰亨走的那天，你搂着沉睡的爱人直到第二天的太阳升起。

你接受了他的离开，强撑着心脏被针扎一般细密的疼痛，为他擦拭冰冷的躯体，换上一身干净又精神的衣服。

他的嘴角依旧扬起，就连死亡，你的Vante也是笑着面对的。

你突然想起了他昨天的遗言。

有句话他说错了。

他说他样样比不过田柾国，如果没有和你的感情，他会是彻头彻尾的失败者。

你觉得不是的。

你的Vante能够坦然地面对死亡而无所畏惧。

金泰亨是胜利者。

帮他整理好，你拿起金泰亨落在卧室里的手机，拨通了金泰亨母亲的电话，告知了金泰亨的死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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葬礼最后是金泰亨的家人来首尔料理的。人在首尔的金硕珍也来帮衬着。

田柾国自中学毕业后一直待在釜山，这一次也专程赶了过来。

葬礼那天已经是春天了，是你和他都期盼到来的春天。

金泰亨的母亲哭成了泪人。金泰亨的病情她不是不知道，或许她也曾设想过儿子的死亡，但真当这一天到来的时候，还是止不住地流泪。

她搂着沉默着掉泪的你。在失去了一个儿子之后，她多了一个女儿。

在一切尘埃落定，在神父说完“尘归尘，土归土”之后，你带着他的骨灰回到了大邱。

你们回顾了中学校园，重新坐上大邱的火车，闻过收割时大邱特有的麦香味，你在大邱仍然没有找到归属。

你在最后把骨灰郑重地交还给金泰亨的母亲，当然现在也是你的母亲，一个人回到了首尔。

你花上了一整天窝在公寓里收拾他的东西，把有关他的一切都安置在之前为他准备的小屋里。

然后你蜷缩在他离去的那张沙发上。

好想他，你真的，太想他了。

那个唯一会叫你Estelle的人再也找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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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金泰亨离开的一个月后，他的律师登门造访，来向你这位金泰亨先生的遗赠受赠人说明他的遗嘱。

他在遗嘱里写得很清楚，将遗产一分为二，一份留给他的母亲，一份留给你。

除了大笔的钱以外，你还分到了他在大邱和国外分别置办的一套房产。

知道金泰亨家很有钱，但是看到数目时你还是一惊。

那是你这辈子恐怕都花不完的钱。

他就算安心地走了，也害怕留你一个人在世，你会过得不好。

来找你之后，他几乎是时时刻刻赖着你，遗嘱是早就写好的。

他早知道自己会死，但还是克制不住地想要履行和你十年前的约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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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辞了平面模特的这份工作，重新拾起了年少时的画笔，做了个自由画家。

你和苏舒雅从同事关系，变成了朋友关系。

她没工作的时候，会来找你玩。

你不爱出门，但是被她拖着，也会出门。

金硕珍工作不忙的时候也会来看看你。

你们聊着聊着总不免聊起金泰亨，但你并不避讳聊起他。

提及他，你也是高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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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走后的4个月，是你的二十五岁生日。

金泰亨的母亲从大邱那里为你邮寄了生日礼物，苏舒雅和金硕珍也为了准备了礼物。

除此之外，你也收到了一份特殊的礼物。

是金泰亨生前的助理寄来的。

是一个很小的包裹，打开后是一个首饰盒的外观。

你打开了那个盒子，里面安安静静地躺着一枚戒指。

盒子上还有金泰亨用花体英文写下的“Estelle”。

这是他未送出去的求婚戒指。

你已经好久没有哭过了，金泰亨的离去带走了你所有的眼泪。

这次你仅是鼻头一阵酸麻，眼泪却没有落下。

顾渊“胆小鬼……”

你的Vante就是个胆小鬼。

要不然他怎么不敢送出这枚戒指，还得让你通过这种方式收到呢。

你拿出这枚戒指，认真地为自己戴上至左手的无名指。

顾渊“虽然你没有开口，但戒指已经送来了，我就当你向我求婚了。”

顾渊“金泰亨，顾渊已经答应做你的妻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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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约是三年后，你和田柾国在街头遇见，他请你喝了一杯咖啡，问了问你的近况。

田柾国“我猜他应该和你说过，以他那种性格。”

田柾国“15岁的时候，顾渊，我是喜欢你。”

他坦坦荡荡地承认。

田柾国“我其实对他的行为并不感到生气，我们会疏远也是因为他内心的愧疚。”

田柾国“发自内心而言，他比我更适合你。你们两个是天生的艺术家，我就比他古板多了，是一个没有艺术细胞的人。”

田柾国“我很羡慕他，脑袋里似乎有取之不尽的新奇点子。”

到了最后，他说等你以后办了画展，他会去捧场。

他现在已经有了爱人，叫姬姚。你笑着祝福这对爱人。

等回家后，你对着金泰亨的照片笑话他。

顾渊“都说了不要自卑。你羡慕他，他也羡慕你啊。”

顾渊“他也有爱的人啦，所以一万个放心，我和田柾国永远不可能在一起了。”

你替他了了这桩心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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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三十岁，你因为一幅作品出了名，成了国内有名的画家。

你的履历也被挖出，让人们没想到的是，半道出走的平面模特也能成为这么杰出的画家。

你成名后也如成名前一样低调，只是接了些推不掉的访谈。

在一次采访中，一个青涩的小男生带着大邱口音问你：“老师为什么会在25岁放弃模特职业，选择当画家呢？”

你的右手摩挲着左手无名指的戒指，思绪一下子飘回了15岁的大邱。

顾渊“大约是为了圆少时的两个梦吧。”

“为什么是两个？”你的话让小男生有点莫不着头脑。

顾渊“是两个想成为画家的梦。”

顾渊“我的，和我爱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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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很多年之后的冬天，你仍旧是单身。

你婉拒了苏舒雅一起看初雪的邀请，孤身一人在首尔的大街闲逛。

眼前是纷纷而至的白雪降落，你忍不住伸手触碰这些可爱而又脆弱的雪花。

顾渊“Vante，又下雪了。”

又有哪片雪花会是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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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asther。泰、我|死|在了我们的故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