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第一次遇见S君是在枥木附近的郊外。
那是我升入高一的第一个暑假,天气热得不像话,我骑着单车从东京出发,沿着东北自动车道一路向北。
这是一次早有计划的旅行,为此我还特意锻炼了身体,并且上了野外生存训练的兴趣班,当这个暑假到来,我觉得一切准备万全后,便背着行李包骑上单车出发了。
萌生旅行的念头是在妹妹的葬礼之后。那样一个花一般的少女,突然因病离世什么的,让我觉得一切宛如三流小说一般有种不真实感。我与妹妹的感情从小便非常好,即使后来因为父母的原因分开,也常常私下见面,并有书信来往。就是这样一个,如同我生命中半身的存在,突然从这个世界上一声不响地消失了,再也感受不到她的喜怒哀乐,这个事实让我感到非常痛苦。
于是我计划了这次旅行。】
大概是前面高能太多,这篇故事的开头一出来,许多人都悄悄松了口气。
看起来是篇正常的文。
“出现了,关键人物S君。”菊丸兴奋地说。
“这应该是首字母缩写,这样看来不是迹部也不是手冢呢。”不二分析道,“乾,有可能是你。”
迹部和手冢暗暗松了口气。
“莫非是宍户?他的首字母是S。”侑士顺着不二的分析率先想到了自家队员。
“白石也有可能。”谦也为自家部长刷存在感。
“还有我们神城君!”若人看着沉默的神城,提名道。
幸村摸着自己光洁的下巴:“真田,莫非又是你?”
真田心里一紧。
千石笑嘻嘻的说:“也有可能是我哦,说起来我还没有出过场呢。”
“喂,你的首字母也是S吧?”黑羽悄悄问身边的佐伯。
佐伯点点头,花容失色:“不……不会是我吧?”
“有可能,你这么帅,肯定受欢迎啊。之前的几个故事,不都是各种池面上榜吗?”黑羽说。
【……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了一个迟疑的声音,“请问这里有水吗?”
啊,又是一个。这样想着的我抬起头来,于是便第一次见到了S君。
叫他S君并非为了故作神秘什么的,而是在这么一种孤独的带点私人性质的旅途上,我们似乎都不太愿意把真名告诉对方。
仿佛说出了名字,便与尘世现实有了牵扯,而我们本就是为了逃离那个“现实”才踏上了旅途。
一开始叫他S君不过是因为这是他名前的首字母,尔后相熟了,我反倒觉得这么个神奇的字母说不定意外的反映了他深渊般黑不见底的性格。= =
当然大家若是期待我的名前首字母刚好是M然后便顺势成了M君的话,那真是要让大家失望了,我取了个假名叫莉子。虽然这个名字后来一再被他说取得实在是太随便太路人太没有深度了。】
“名前的首字母还有深渊般黑不见底的性格吗?刚才提名的那几位好像都可以排除了。”侑士高速运转着自己的脑子,想着到底漏掉了哪个人。
“我觉得这描写很符合副部长嘛!”切原不同意侑士的观点。
“切原,你在说什么?”真田发动死亡凝视技能。
切原抖了一下,很怂地闭了嘴。但是心里觉得就是副部长没错了,至于名前的首字母这一线索,则直接被他忽略了。
“果然是你吧,不二君。”观月一脸真相尽在掌握中的表情,自信满满地说:“深渊般黑不见底的性格,这不就是在形容你吗?而且你的名字的首字母就是S。”
青学众人纷纷侧目,觉得很有道理。
“确实如此。”
“不二你又上榜了,这是第三次了吧?”
“人气真是高到令人嫉妒啊!”
“不二学长好像很喜欢摄影,去旅行也很正常。”
不二自己都有点信了。
只有真田觉得应该不是不二,而是……
【我至今仍能清晰地记得第一次见到S君的场景。刺目的阳光,白衬衣的少年扶着单车随意的站在那里,紫藤花般的头发柔软地垂在颊边,清亮的眼光便那样直直地望过来,带着一丝探寻和微不可察的疲惫。
无一不精致的五官让人脑子里立马蹦出“美少年”三个字,还有那白皙的肌肤,让人很难相信他也正是在进行一段旅程,而不是刚好从童话中的城堡走出无意闯入此地。
连正在跟我闹脾气的老太太都立马兴奋地惊呼起来,“啊拉,啊拉,这可真是……”仿佛在为找不到词句表达而苦恼着。
我忍不住就叹道,“这可真是炎炎夏日的一场清风啊。”
老太太也赞同般地点点头,很精神地上前招待起来。
……
我轻轻笑了笑,不再调笑于他,转而问道,“你也是一个人来旅行?”
“嗯。”
“有目的地么?”
“没有。”
“从哪儿来的?”
“神奈川。”】
看到这里,没有人对S君的身份有疑问了,果然真相只有一个……
“幸村君,恭喜你再次出镜。”不二微笑。
“啊,清风美少年什么的,还是很贴切嘛。”仁王笑着说。
再次光荣上榜的幸村倒是没什么太大的反应,神色温和地点评:“旅行中发生的故事么,很特别。”
【……“我从东京来的。”我这么随口介绍着自己。
少年却仿佛没有什么好奇心的样子,只是淡淡地点头,然后出于礼貌回问道,“有什么目的地么?”
“有的。”我笃定的点点头。这是我与很多人不同的地方,我的旅行有一个明确的目的地。
他这才有些来了兴趣,“哪里?”
“萨哈林岛。”
……
我以为我会得到少年的一个冷笑,或是不屑的怒斥,然而他只是温柔的望着我,“你这样难过吗?需要到那么远的地方去才能重新得到力量?”
这样温柔的一句话,几乎让我的泪水都涌了上来。怎么会有这么干净善良的少年呢?心思细腻,总是从别人的话中看到别人的为难之处,善加体贴。
若我不是一个冷静理智从小就缺乏浪漫细胞的人,怕是一瞬间便会爱上他吧?枉我自以为建立了铜墙铁壁般的防线,什么都不能使我动摇,却因少年的一句话差点失态落泪,真是丢脸至极。】
“幸村真的是个很温柔的人呢。”丸井感慨。
被之前的文章洗刷了三观的少年们终于又回到了现实世界。
【我捏了捏发酸的鼻子,拙劣地转移了话题,“先不说我啦!你又是因为什么,要一个人踏上旅程呢?神奈川离这里可不远呢。”
少年因为我的问题露出了为难的表情,我连忙摆手,“要是不方便说也可以不说的,我就是随便问问。”
“倒不是因为为难,”少年慢慢地开口道,像是在组织语言,“其实我也说不出来有个具体什么样的理由,只是好像缺失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一定要上路才能找到一般。”
……
“那这么说来,不是因为比赛失利而不甘心咯?”
“要说遗憾肯定是有的,但要说是因为此,就独自一个人不管不顾地踏上了这么一个可以算得上是胡来的旅程,连我自己都不相信呢。”
“是啊,看上去你不是这样的人。”
“那在你看来我是怎样的人呢?”少年露出了微微好奇的表情,仿佛一个来自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的看法令他感到很新奇。
“怎么说呢......”我苦恼地组织着语言,“就是那种意外冷静,不会轻易动摇,也不会为什么事所迷惑的人。”
“或许吧,”少年微微笑着,“不过我其实也会有感性的一面哦。”
……
等到吃过西瓜,又跟老夫妇很郑重地道了谢,我和少年终于打算各自上路。然而我本以为只是路途上一次美妙的邂逅,却因为少年追上来的行为发生了改变。
“我本来也没有什么特定的目的地,听你说后,也想去那边看看呢。”少年镇定地说着。
“萨哈林岛?”我狐疑地看着他,“没有护照哦。”
“只是想往北边走走,起码走到宗谷岬再说吧。”
“好吧,那里确实是日本的最北端了。”
“那就一起?”
“嗯,一起。”】
“看来这个真的是幸村的粉丝了,对幸村的个性拿捏地恰到好处呢。”柳生说。
幸村也笑了:“其实我自己也没有这样剖析过自己,不过感觉很像是我会说的话。只是旅行的话,我可能不会选择骑行。”
“那部长你喜欢什么样的旅行呢?”切原好奇地问。
“我啊,还是更喜欢去一个美丽的小镇,在那里住上一段日子,体验一下当地的生活吧。”幸村想了想,说,“把见到的美好事物画下来,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度假式旅行,也不错。”仁王又想到了之前的夏威夷,继而联想到草裙舞,差点又笑出声。
幸村还是安安静静地画画比较好。
“说起来,这个萨哈林岛究竟在哪里啊?”菊丸好奇地问。
“在北海道的北端。”不二倒是很熟悉,“属于俄罗斯的领土了。”
“这么远,北海道就够远的了。”菊丸惊叹。
“夏天去的话是个不错的避暑之地。”不二说。
【……一路上的风景相当不错。
骑行的时候会有微风吹过耳畔,缓解了酷暑难耐的燥热。骑了一段城际公路,很快便到了高速路的路口,我们就从路口出来,上了乡间的小路。
土路并不平坦,但骑起来也不算费劲,路旁生满了茂盛的杂草,间或夹杂着粉白相间的不知名的野花,车轮轧过草地发出细微的窸窣声,干燥的空气中萦绕起青草汁微苦的清香。偶尔还会有一两只蜻蜓或蝴蝶从眼前飞过。
我心情轻快,不由自主地哼起了小调。
一会儿前方的少年扭过头来问我,“这是什么歌?”
“《夕暮れ》,The blue hearts。”
“没听过,摇滚?”
“算是吧。”
“有种毕业旅行的感觉。”
“哈哈,你这么一说倒还真是呢,”我笑了起来,“这首歌男生来唱最好了,要扯着嗓子嘶吼般的那种,会有种洒脱又沧桑的感觉。”我说完用期待的眼神看向他,他立马毫不犹豫地把头转了回去。
切。我无趣地撇了撇嘴,放开嗓门更加欢脱地唱了起来。
现在不清不楚也好
找不到方向也好
我们总有一天会得到幸福
不管要花多少年不管分开多么远
我们都不是一个人,笑一个吧…………】
“对于唱歌我确实不太擅长。”幸村笑。
“我知道这首歌,蓝心的经典曲目。”财前说。
“啊,我也听过,很温柔的歌。”
“我怎么觉得有点悲伤呢?”
“虽然现实很无奈,但还是要怀着希望继续前行,大概是这种感觉吧。”
少年们正在音乐交流的时候,突然响起了欢快的前奏,接着是一个大叔沧桑的声线。
“居然还可以放音乐嘛,真厉害呢!”向日兴奋地睁大眼。
【……在拉面店用过晚餐,我准备独自前往这里最大的地铁站,那里人流量大且回声效果不错。
S君却叫住了我,“我跟你一起去吧,让你一个人还是有些不放心。”
“唔,那可真是再好不过了,我的弹唱也是相当不错的。”我毫不脸红的自夸着,“不过就不要老是说担心啦,善良的少年虽然讨人喜欢,但什么都要担心可是会很辛苦的。”
他微微一笑,“你怎么知道故作姿态讨人喜欢不是我的本来目的?”
“因为骄傲的人是不需要别人的喜欢来肯定自己的,内心已足够坚强笃定。所以善良的少年你不要谦虚啦。”
“我记得某个人不久前刚说我腹黑不厚道……”
“又不冲突,于是你就是又腹黑又善良又骄傲又不厚道的少年呗。”
“怎么被你这么一说有种很不堪的感觉……”
“怎么这么罗嗦!你其实就是想让我夸你吧。”
“我还需要人夸么?”他逆着光朝我微微一笑。
我受不了地搓了搓手臂,“你敢再自恋一点么?!”
“国中的时候,外界送了个称号叫‘神之子’……”
“哇,受不了啦!”
“其实我在想,为什么不直接封神呢,神之子多半调子……”
“好想死一死……”我在他的言语攻势下再起不能,“S君你内心真强大,我服了你了!原来这才是你的真心话么?被你的仰慕者知道后哭给你看哦~”
“没有人会知道的。”一派淡定的语气。
“我绝对会说出去的……”
“于是话说回来,”他的微笑闪瞎了我的狗眼,“你知道我是谁么?”……】
“打情骂俏什么的,真是牙酸。”桃城一副受不了的表情。
“都打情骂俏多少回了,桃城学长你才觉得牙酸吗?”越前吐槽。
“这点评很到位呢,善良又骄傲,还腹黑。”柳对着幸村说。
“是吗?那你们也觉得我不厚道吗?”幸村反问。
“你想听实话吗?”
“算了。”
【……一路上我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说起来,这首歌好像在哪里听过。”S君略偏过头来。
“哦?难得,古典音乐少年也听过美国民谣。”我调侃道。
“不是名曲么?那在哪里无意中听到不是正常的么。”他斜了我一眼。
“好吧。”我想了想,提示他道,“《阿甘正传》有看过?”
“当然,”他很快接口,顿了顿,似乎想起了什么,“原来是在那里。”
“对啊。”我理所当然点点头,“珍妮有唱过这首歌呢。阿甘去剧院找珍妮,看到珍妮在赤身裸体抱着木吉他坐在台上,弹唱起这首歌,有人找麻烦,他便冲上去,将她连人带吉他整个儿抱起……其实我觉得阿甘那一刻挺帅的,可惜珍妮却对他发了怒,说他不能老是去救她,说他不懂得爱,也许真正不懂得爱的其实是她。”
S君点了点头,显然也已经回忆起那个剧情,接口道,“如果他爱她,必然会那么做。”
然后又感叹了一句,“难怪会记得,当时便觉得那首歌很好听,而且很喜欢它的歌词,尤其是第一句。”
我笑了起来,意味深长地看着他,“‘一个男人需要走过多少路,才能被称为一个男人’么?你觉得呢?”
“一直到他得到答案。”他淡淡地接口,全然不理我调侃的目光。】
“《Blowing in the wind》啊,也是很经典的歌曲呢。”不二感慨。
“这个作者很懂啊,出现的歌曲都很适合旅行途中听呢。”菊丸说。
“原来女生都喜欢有男子力的男人嘛……”千石点点头,表示懂了。
“你错了,女生喜欢长得帅的。所以阿甘才会被骂,如果换成汤姆·克鲁斯、伯恩·安德森或者莱昂纳多·迪卡普里奥,当然得是没发福前的莱昂纳多,那就又不一样了。”南淡淡地说。
【……我想了想,认真地问她,“你说,怎样才能成为一个不让自己失望的存在呢?”
妹妹撑着下巴出神想了一会儿,然后用一种非常温暖的语气慢慢说道,“我觉得吧,这世上最幸福的事有两件,一是全心全意地爱着一件事,二是全心全意地爱着一个人。若能坚持如此,便不会使自己失望了吧。”
我不明白,在我们这样的家庭中,她为何如此笃信爱情的坚固和长久。或许因为她小一岁,便未曾如我一般,还清楚地记得美丽的爱情如何在琐碎的现实下扭曲成面目丑陋的模样。
也许正是因为这种差别,令我们走上了不同的道路。
但无论如何,我爱她。
那天我们难得窝在同一个被窝里,兴致勃勃地聊天,关于诗歌,关于少年,关于爱情和未来。我们虽有着不同的理念,却又能如此轻易地包容理解对方。
如果可以,我希望永远不和她分开,然而事实再一次证明了我们的无能为力。
第二天早上,我们等到了父母离婚的消息。
同一天下午,她随母亲去了神奈川,我与父亲留在了东京。】
“看到可爱的妹妹就这样永远消失在世界上,真的很难过呢。”千石叹气。
“成年人的做法对孩子的影响真的很大。”侑士说。
这个话题有点沉重,于是很快就翻篇了:
【……走出文印店,S君突然问我,“那纸上四个字什么意思?”
“哟,也有全能少年不知道的东西啊。”我对他贱贱一笑,“你猜啊~”
他笑看了我一眼,“少女情怀总是诗。”
我挫败地叹了一口气,“好吧,你又猜对了。是小野要带给她要找的那个少年的话。”
“很美好的心情呢。”
“是啊。不过像你这样的美少年,见得肯定多了吧。”我酸溜溜地接了一句。
“情人节收到过许多巧克力……”
“你真的可以不用炫耀的……”我露出死鱼眼盯着他。
“可是吃起来会很苦恼呢。”
“你会吃么?”
“尽量吃掉。”
“完全看不出来。”
“丢掉少女用心做的巧克力不是很糟糕的行为么?”
“难道你不是这样糟糕的人么?”
“真伤心……”
……
我郁闷得想死,心灰意冷般叹道,“一想到当初我也做过这种巧克力就觉得人生灰暗。”
“咦,暗黑料理么?”
“少年,我和你真的不熟,请对我温柔亲切一点,谢谢。”
“这跟熟不熟有什么关系?”
“你不就是那种对陌生人温柔亲切,一旦熟起来了就暴露糟糕本性的典型双重人格么?!”
“野生动物的敏锐直觉么?”
“你才是野生动物!”
他给了我一个你不要挣扎了的眼神,然后迅速地转移了话题,“我更好奇你的巧克力做给谁的?果然还是朋克少年么?”
我一口气噎在胸口,狠狠翻了一个白眼,还是选择不再纠结之前那个梗,顿时觉得自己好大度好有风格!
“怎么可能是我想送?明显是我妹妹那个思春期少女,才搬到神奈川的第半年不到,就跑来告诉我说她恋爱了!喜欢上了一个少年,要在圣诞节送出亲手做的巧克力。而且非要我帮她参考,我那时候帮忙搅拌巧克力真的是拌得手软了。你知道我亲眼见到最疼爱的妹妹一脸容光地为不知哪里的野男人准备爱意满满的巧克力时那心酸的感觉吗?”】
幸村对巧克力这个情节深表赞同:“巧克力确实很令人苦恼。”
“是甜蜜的苦恼吧,可爱的少女充满爱心所做的巧克力呢。”千石说。
“立海大每年收巧克力最多的人果然是幸村吗?”向日问。
“是啊,部长超级受欢迎的。”切原一脸自豪。
向日不甘示弱:“我们部长的巧克力也很多哦!”
“哦?有多少个啊?”
“这倒没数过。”
“没数过怎么知道比我们部长多的?”
“我又没说比你们部长多!”
“你就是那个意思吧。”
“我可是学长!”
“切,又不是我正经学长。”
“那也比你大!”
……
眼看一发不可收拾,迹部及时制止了向日。
真田也受不了:“赤也,闭嘴。”
【……“或许我眼中的你,跟别人眼中的你,真的有很大不同呢。”
“那是当然,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判断标准,每个人也都是复杂的,会在不同场合表现出不同的一面。”
“我想知道那些少女们眼中的你又是什么样子的呢?”
“大抵是场美梦。”
“你还真是一点都不谦虚呢。”
……
“其实她喜欢着的,也许只是自己恋慕的心情罢了。”
“所以这一切其实与你无关是吧?真薄情~”
“因为少年终会长大,不复当年模样。少女也终会长大,美梦一场就够。”
“这可真是残酷的温柔。那少年呢?可曾恋慕过哪个姑娘?”
“谁知道呢……”
我笑了起来,“这可真是个暧昧的答案。这么说多半是有咯?”
他偏了偏头,微微一笑,“也许吧。”
那笑容非常温柔,胜过十里春风。】
“真是毫不谦虚啊。”仁王调侃地笑。
幸村想了想说:“或许没有错,确实是场美梦。不过也只是一场梦罢了。”
“真是无情。”仁王说。
“感情是不能勉强的。”幸村回复。
【……“嗯。”我赞同般点了点头,又突然想起般说道,“说起《情书》,里面少年树不断寻找晦涩的书籍写下自己和少女共同的名字的桥段可是非常动人呢,引得多少少男少女竞相模仿,即使不能幸运地同恋慕的人有同一个名字,也定要抢在他借书之后第一个借到书,然后将自己的名字刚好写在他之下什么的。”
S君挑眉看我,眼带笑意,“你也干过?”
我摊了摊手,“我可没有那么多少女情怀,自然是我妹妹干的,她喜欢的那个少年在学校非常受欢迎,很难刚好抢到书,唯一得手的便是一本夏目漱石的《心》,她当时非常高兴,说是她曾见到少年在花坛树下读这本书,树影斑驳,美得如同一场梦。”
S君又笑了笑,“少女心真是梦幻,世界在她们眼里都可以随时成就一副画。”
我深有同感地点了点头,“不知为何我总是缺乏这方面的神经,有时候非常好奇,她眼中的世界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万事万物,反应到不同人的眼中,不同人的心中,会有不同的景象,不正是《心》所表达的么?”
“你也喜欢夏目漱石?”
“谈不上喜欢,只是读过。毕竟国文课本都曾推荐,很少有人不读吧?不过我倒是想起我一个社团的同伴,他偏爱纯文学,尤其推崇夏目漱石。”
“是么?”我无意识地接话,“我倒是更偏爱西方文学。”
“我也是。”
我俩默契地相视一笑。】
“这是真的吗?女生真的会这么干吗?”慈郎问。
侑士说:“一看你就没有谈过恋爱,《情书》可是很有名的电影啊。”
“这是女生写的故事吧,也太细腻了。”切原作为一名尚未开窍的boy,表示完全无法理解。
侑士难以置信:“难道你以为会有男生写这种故事吗?”
“哎,莫非之前的故事也都是女孩子写的?”切原震惊。
许多人都表示不相信。
“女生怎么会写男生和男生那个呢?”
侑士说:“相信我,你们眼里可爱的女孩子们,什么都会写。”
【……因为越走越偏,单车基本都骑行在一些林间小路上。甚至于有些地方已经没有严格意义上的道路,不得不下车了推着车步行一段的距离。
身边都是高大茂密的树木,阳光从树叶的间隙投射下来,形成斑斑驳驳的光影。地上的野草十分茂密,车轮轧过会溅出清香的草汁,不远处有不知名的小溪在湍湍流淌,声音悦耳至极。
我不由得想起了富士电视台从昭和年间开始放送的一部经典电视剧,这部剧经历了长达二十一年的系列拍摄,被赞誉为“高尚精美的人性戏剧”,在日本多次获奖,其剧本甚至编入了高中的语言教材。
回味着电视剧里的经典剧情,我无意识地哼起了剧里常常响起的背景音乐。
过了好一会儿,我才发觉山林间回响着的不止是我一个人的声音。
我悄然停下了哼唱,装作若无其事地继续推着车向前走,却屏住呼吸竖起耳朵聆听着耳边传来的少年的哼唱。
那声音很轻,带着些微的磁性,隐隐约约地从鼻腔中传出,调子婉转而又悠扬,被寂静的树林衬得清晰又深远。
哼唱时断时续,显得随兴又放松,让人听着听着就不自觉微笑起来。
我屏息凝神地听着,不知为何心跳有些加快。
心底涌起一种不知名的温柔和欣悦。这温柔和欣悦就如同邂逅了一个午后的童话,穿过金色的树林,看到闪着细碎光芒的溪水,从小溪的那边,走来一只洁白神秘的独角兽,它倾身饮水,然后轻蹭了我的手背。
少年的哼唱不知何时已经停了下来。
我转身看他,表情里带着明显的意犹未尽。
他朝我微微一笑,却没有往常的从容,不自觉地转开了视线,脸上带着轻微的赧然。
我一瞬间怦然心动。
……
兴之所至,我干脆把单车停在一边,席地而坐,从背包里拿出吉他抱在怀里,试了几个音后,从头弹起了《遥远的大地》,这首歌本身就是由吉他伴奏,清脆简单的声音,宛如溪水流动。
S君双手抱臂,全身放松地背靠着旁边的一棵树,闭目聆听着我的演奏,脸上的表情十分柔和。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驻。】
“真是教科书一般的撩妹场景。”仁王笑着说,“了不得啊,精市。”
幸村含蓄一笑。
凤听着大厅里环绕的《遥远的大地》,微笑说:“很美的旋律,音乐果然是进行灵魂沟通最好的载体。”
迹部颔首:“确实不错。”
【……我白了他一眼,“小气的家伙。如果说坚持深入思考是中二病的话,那我宁愿永不中二卒业。”
S君语音含笑,“不,我觉得你只是单纯想太多而已。不可否认,哲学使人对社会产生距离感。”
我想了一会儿,然后突然想到了什么,忍不住在黑暗中微笑了起来,“如果对精神世界的理性思考使人苦恼,把人从社会拉远,那么就会有另一种东西给心安稳和慰藉,把人拉回来。”
“那是什么?”S君好奇地接话。
“爱。”我毫不羞涩地吐出了这个字,宛如它是世界上最美丽最温暖人心的单词。
S君沉默了下去。
我们又一次陷入无言。在夏夜静谧的星空下,在尘埃轻扬的空气中,在那个词仿佛还有余音环绕的黑暗里,我们静静地品味着这一刻的温暖和感动,这如同来自生命与时光初始之地的最原始的悸动。……】
幸村看到这里,心里也有些被触动:“可惜现实中没有莉子。”
柳生说:“这其实是一份比较长的表白信吧,写这个故事的人,一定对你抱有很深的感情。”
幸村摇摇头:“对于那边的人而言,我们只是平面上的人物,更多的,应当还是影射他们自己的现实生活,‘我’只是一个载体,承载的不仅仅是我自己。”
【……我和S君来到海边的瞭望塔。此刻正是夕阳西下,漫天的晚霞在海面上映照出瑰丽的色泽。
我们望着渐渐沉下的落日,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说话。
然后在一片伤感的寂静中,我不由开口道,“很长一段时间,我都分不清内心到底是悲伤还是愤怒。我们对彼此是如同半身般的存在,她却就这样面带微笑地离我而去,没有留下只言片语。进手术室的前一天,讲述的话题依然是关于那个少年,我总以为一切都会好起来,时间充足,不需要道别,几个小时后,她就会好好地从手术室出来,然后继续同我讲那些美好又羞涩的少女罗曼情怀。然而一切如同被剪断的胶片般戛然而止,于是留在记忆里最后的故事,是那天的医院天台,少女终于鼓足勇气握住了少年的手……”
到底是怎样单纯情思,连同他生了同一种病,也当成可以微笑的因缘。
……
长时间的沉默,连海风都安静得过分。
然后S君的声音有些突兀地响起来,黯哑的嗓音中有种难辨的情绪,他说,“在天台上,少女终于握住了少年的手,然后她说,‘不要怕。’声音比三月的春风还要温柔,仿佛有种力量从相握的的手中传递过来,等少年反应过来的时候,却只看到了少女的慌乱离去的背影。”
我的心脏紧缩了一下,然后又释然般放松,震惊之余又有种冥冥的意料之中。有个不带任何情绪的声音在心底轻轻响起,仿佛飞了好久的尘埃终于落地。“啊,是他。”那个声音这样轻声说着。
长久以来吵闹的内心突然宁静,我转过头去看着少年在夕阳下的侧脸,仿佛希腊神话中流传的美少年在温暖的光线中美得近乎不真实,他转过脸来迎向我的视线,眼中隐隐有泪光闪烁。】
不少人恍然大悟。
“原来兜兜转转,还是三个人的故事。”
切原表示没看懂,于是丸井负责解释给这个单纯的男孩:“妹妹喜欢的人,就是S君。”
“啊?哦……”切原呆了三秒,又说,“这这这……又是姐姐又是妹妹的……部长还是很厉害嘛……”
幸村:“……”
【……第二天我们默契地一同起来,然后骑车前往最近的新干线车站。
在这偏远的北地,人烟罕至,生锈的铁轨隐没在丛生的杂草间。
交谈已不再必要,我们沉默地骑行,然后似乎远远听见有隆隆的声音响起,我俩不约而同地都停了下来。
没过多久,一辆仿佛从陈旧时光中驶来的火车从我们面前经过,在火车的轰鸣声中,S君的声音却清晰地传入了我的耳中,他说,“那天在天台,一开始只是听到歌声,非常美,手术后又做了一个梦,梦中依然是那熟悉的歌声。现在想来,应该是她在同我道别。而我以为不去寻找,就不会得到失望的答案,其实内心冥冥之中早有预料,只是不愿承认,于是上了路,然后遇到你。”
“If you miss the train I’m on,you will know that I am gone. You can hear the whistle blow a hundred miles……”
少年温柔的歌声隐隐传来,我不由自主地也跟着轻哼起来。
多少个夏天,我也是这样同她在庭院中,在走廊上,一边弹着吉他一边唱起这首伤感又怀旧的民谣。
如果你错过了我的火车,你该知道,我已远去。
……
】
财前依然第一个听出这支歌:“是《Five hundred miles》。”
“好复古的曲子。”白石说。
“美国的民谣,上个世纪的歌了,不过很经典。”财前闭眼欣赏起来。
“所以妹妹不是单恋啊。”向日感慨。
侑士说:“也不是,S君的话只是有一点心动,而且因为从来没有过感情经历,甚至为这一点心动感到迷茫,所以选择了一个人去旅行,有的时候换一个环境,或许能解开心底的迷惑与愁思。”
向日狐疑地看着侑士说:“你好像很懂的样子。”
侑士摸摸鼻子:“……书上看来的。”
【……我再次回到东京时,已经是七月末。在神奈川同S君分别时,他告诉了我他的名字和学校。
幸村精市。那一刻我才知道这个名字该是如此熟悉。
……
吉他,单车,民谣,星空及康德。
北国之春,情书,披头士,少女的信使,深海列车及其他。
点点滴滴,当时未能察觉,当一切结束之后,回忆起来,才惊觉细节如此丰盛,比电影还要唯美传奇三分。
只是他从来没想过,他要寻找的答案会以那样突兀的方式到来。
……
当幸村结束旅途,回到学校,下意识地去到图书馆,循着记忆找到夏目漱石的《心》,才想起那天下午,在莲二的推荐下,他确实无意地翻起过这本书。
借书卡自己的名字下,有秀丽的笔迹认真的写下,“椎名莉香”。
……
莉子再一次地找到他,将手链交给他的时候,幸村其实是想问一问她的真实名字的。只是看到少女眼中的拒绝,便犹豫了。
待反应过来时,少女早已离去。
也许这才是最好的结局。他们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相知相交,有过一段美好的记忆,然后缅怀着同样一份失去。
死亡是一道隐秘的伤口,无法跨越,不被提及。
那么就让那段旅途,继续在路上、在时光中美丽。】
少年们恍然大悟。
“原来是这样,莉子的名字来自于她的妹妹。”
“但是为什么S君会告诉她自己的真名呢?”
“笨蛋,不告诉她,可能就再也没有以后了。”
“如果是我的话,我一定会问她的名字,或者电话,Line也可以。”
“她不肯说你又能怎么办呢?”
“为什么不肯说啊,明明喜欢的不是吗?”
幸村爱莫能助:“女生的心思我也不太懂。”
言情天王侑士想了想,说:“因为隔着妹妹吧。女孩也有自己的骄傲,作为妹妹的暗恋对象,如果自己主动,心里会有负罪感,而且也怕被男方轻视,所以不如就当作一场美梦好了。”
【……幸村带着部员又一次来到东京参加全国大赛。
比赛结束后,有部员提出附近的中学在举行大型的学园祭,想要去参观一番。
幸村心里没来由一动,点头答应。
到了那所学校的时候,已经是华灯初上,有篝火燃起,不远处临时搭建的舞台上似乎有人在唱歌。
略带熟悉的歌声远远传来,幸村不由自主地像围着舞台的人群靠近。
他远远地看到了熟悉的面孔。
少女穿着单薄的衣裙,抱着吉他坐在高脚凳上唱歌,眼神游离,不知在看着谁。
底下的人群沉醉在优美的歌声中,随着舒缓的旋律不由自主地摇摆。
……
副歌的旋律一直重复着。
但是,亲爱的,你是唯一的例外。
优美的旋律,动人的歌词,听起来如此令人心动。
关于那段旅途的记忆又如潮水般涌上。幸村想起他们曾讨论的《阿甘正传》。
如果他爱她,必会那样做。
于是在重复的旋律中,他分开人群,从容地走向前,在歌声结束的瞬间双手一撑跳上舞台,然后一言不发地抱起少女逃离人群。
背后有惊呼和起哄远远传来。
他想,这该是他这辈子做的最出格和大胆的一件事,没有之一。】
小春又开始荡/漾了:“幸殿真是霸气呢!”
“可以可以,这波稳了。”侑士又露出了迷之微笑。
幸村也笑:“还真的是大胆,不过我想我不会这么做。”
“为什么?”丸井问。
“我如果喜欢谁,一定不会等这么久。”
【……万籁俱静,月光温柔地洒下来。
良久,幸村抬起头来,看着少女灵动的眼睛,“告诉我你的名字。”
“椎名结衣。”
“很高兴认识你。”
“我也是。”
有些故事没能来得及发生,有些人已经错过。
但新的邂逅总会到来。
所以,不要怕。(End)】
切原挠头:“女生的心思好难猜啊,一会儿又不肯说名字,一会儿又说了。”
柳说:“因为表白这种事,还是要男生主动比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