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左右为难

刚刚办完师父后事的周子舒，接到父母双双亡故的噩耗之后，便马不停蹄地随着前来报信的老家人一起回了京城，在儿时好友南宁王和太子表哥的帮助下，办理了父母的后事。

老皇帝有意让他接替父亲的将军之位，继续守卫北疆，但周子舒以自己重孝在身为由，婉拒了皇帝的任命，继续回到四季山庄，为父母和师父守孝。

不过，少年周子舒还是高估了江湖中人的道德底线。

老庄主秦怀章在世的时候，没人敢来招惹四季山庄，但如今新任庄主不过是个十六岁的少年。便有些人前来寻衅滋事，不过是觉得他年少可欺。

那时的周子舒虽然聪明伶俐，但毕竟只是一个羽翼未丰的少年人，哪里是这些久历江湖的老狐狸里的对手，几次三番地吃亏之后，庄中叔叔辈的老人们，便已所剩无几。

就这样，过了两年。两年内，山庄老人折损无数。周子舒不忍心看着山庄的老一辈全部折在自己手里，便准备带着他们另谋出路。

恰在此时，他接到了太子表哥的亲笔信，说自己如今举步维艰，被两位年长自己许多，早已羽翼丰满的兄长死死地压制着，随时都有性命之忧，希望周子舒能看在他们去世的母亲的份儿上，下山来帮自己。

周子舒本是勋贵子弟，父亲是当朝名将，母亲出身公侯世家。按常理来说，他的人生之路，应该是成为一名将军，保家卫国，或者成为一名京城的纨绔，吃喝玩乐......

但偏偏他的父亲将他送入了江湖之中。

江湖与庙堂，向来不可兼得。

但周子舒得天独厚，既有身在庙堂的父亲，又有一位江湖名宿作为受业恩师。因此，他的身上，既有江湖侠士的洒脱之气，又有朝廷重臣的循规蹈矩和顾全大局。

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思其君。

为国为民，侠之大者。

明知世事不可为而为之，明知人心不可测而信之。

父亲与师父对他的教导，不断地在他脑海中闪现。当此之时，他到底应该怎么做？是听从师父的教诲，做一名侠义之士重振四季山庄，还是像父亲那样，为国家洒尽自己最后一滴热血？

若要进入朝堂，以他对如今朝廷形式的了解，皇帝昏庸无为，三个皇子互相倾轧，朝中大臣多为尸位素餐者，这样的朝廷，他若是一头扎进去了，会有什么好果子吃么？

可是他若躲在江湖之中，不肯出面帮助太子表哥，不管是大皇子得了皇位，还是二皇子得了皇位，对天下对百姓，恐怕都不是什么福音。因为那两位，一个残暴，一个变态。只有太子年纪虽轻，却颇有明君之状。

但若要让他一心一意去帮扶太子，他也不是没有顾虑。伴君如伴虎，天家无情。他们两个虽然自小交好，情同手足，但君心难测，就算他能助太子成功上位，但自己能否全身而退，尚未可知。

周子舒思前想后，左右为难。这一日，他独自来到师父墓前，长跪不起：

周子舒师父，您告诉子舒，我到底应该怎么做，才能既不负您的教养之恩，又不负家国之大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