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向晚直到自己母亲逝世的时候,才知道她生父是谁。
她父母本是年少欢喜,从校服走到婚纱的爱情,败给了生活里鸡毛蒜皮的小事和各种压力。
母亲拖着已有几个月的身孕回北方定居,一住就是近十年,而她父亲依旧在繁华荣灯里四处闯荡。
母亲是个十分温柔知性的女人,即使她们的生活有些窘迫,谈向晚还是被养成了一个漂亮可爱招人喜欢的女孩。
大院里的生活很美好,邻居家的大姐姐每天教她写作业,奶奶经常给她们这些小孩子分糕点吃,入夏的时候满院都是槐花的香气,长得最可爱最好看的那个小男孩是她最好的朋友。
谈向晚的童年并不缺什么,像中秋时院里小朋友们从自己家拿出给你一个给我一个的五仁月饼一样,是圆的,是甜的。
后来母亲住院了,癌症晚期没有治愈的可能。
谈向晚的月饼碎了。
掉在地上,粘上了土,一口也不能再吃。
西装革履的父亲把她从母亲的病床前拉走,她坐上父亲的轿车离开的那天,就是母亲入葬那天。
那时她还会天真的想,母亲死了父亲才来找我,是不是父亲不来找我母亲就不用离开了。
是吗?
来到那个富丽堂皇的别墅里,一切一切都把她压的透不过气。
那个年轻优雅的女人,她该叫她程姨,那是父亲的妻子,还有那个多才多艺活泼懂事的小女孩,是她妹妹。
原来这就是为什么你不来找我的原因啊。
父亲跟她们在一起更像一家人,而她是外人,程姨对她很好妹妹也很好,可程姨不是她的妈妈,不会在睡前亲吻她的额头拥抱她,她们也不是亲姐妹。
没有人来教她写作业,没有人带她摘槐花没有人给她做糕点了。学校里的社交,数不清的兴趣班,还有抬起头别墅天花板上华丽的灯。
谈向晚终于撑不住了。
她升初中不久,学校里的心里顾问老师就让父亲带她去看心理医生。程姨和妹妹发生了意外,妹妹夭折在车祸里,向来开朗的程姨始终走不出来,独自住在国外散心。
谈向晚从来不缺父亲,她缺的是父爱。
父亲终于把她这个失而复得的女儿看做了女儿,忍着伤疤一点点治愈她。
可于她而言,曾经那个有着欢声笑语的院子只是一场回去不的梦了……
“向晚,向晚。”
“嗯?”
猛然间,谈向晚从梦中惊醒,她很久没有做过这个梦了。
“你怎么还睡啊,下一节政治课提问到你怎么办?”
她睁开眼就是季粟一张写满担忧的脸。
要知道谈向晚在学校从来没有午休的习惯的,至少这是季粟见到的破天荒第一次。
“是不感冒了你?”
季粟还像样的摸摸她的额头。
“你校服外套穿上啊有风,开着教室门睡觉,可不感冒吗?”
“真的没事,你快去背书吧,赵老师总是喜欢点你。”
季粟作为一个大家眼中公认的冷姐,对她细致入微的关怀让谈向晚有时甚至怀疑她是不是同。
“张星特,时政热点借我用用。”
旁边正听着歌的少年撇给她一个不上道眼神。
“没眼色,看不到我正背着吗?就你这情商以后走上社会怎么混?”
“笑死我了,先把你蓝牙耳机摘下来再叭叭行吗张星特少爷。”
她国民好同桌张星特平日最讨厌政治课,这会儿明显是摆样子给课代表看。他说他脑子不适合学政治,不想看时政也背不会知识点,干脆破罐子破摔,再加上他周考天天拉分惹来赵老师眼神针对,张星特恨不得把政治书撕了烤鱼。
“什么操.蛋生活,上政治课就算了还要天天掏我的钱买资料,本来就不富裕的家庭更是雪上加霜。”
就坐在后排不远的政治课代表一直是张星特噩梦,赵老师把他视为眼中钉,本着麻烦你我他的原则还让他的课代表盯罪犯一样监管他,导致他和课代表两看相厌。
“你蓝牙耳机卖了不就有了?不限量款吗,够买五年的时政册了,我帮你挂某宝。”
张星特吃瘪,张星特理亏,张星特胆儿小,张星特不说话。
哦对,那课代表叫罗一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