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林有娇色（六十六）：图穷匕见

“怀星。”

“我在。”

六分半堂水景旁的石亭下，雷纯临水而立，忽地发问。

她问：“你后悔吗？”

“不悔。”他答。

雷纯笑道：“我都没说是哪一件事。”

晓怀星摇头：“我这一生，落子无悔。若说憾事，是有的。”

　故作讶然，雷纯调侃道：“明月城主也会有做不到的事？”

　　“有。”晓怀星的眸光幽邃，静静望着她，“对于你。”

　　似有所感，雷纯神色一时有些复杂：“怀星……”

　　下一刻，四面八方朝她涌来的寒风止息，仿佛所有凄风苦雨都被抵挡住。

　　晓怀星轻轻抱住她，不敢用力：“对不起，我没能救下你父亲。”

“我知道的，怀星……我知道，你的原则本不允许你和六分半堂为伍。”嫣红的唇瓣吐露柔软的词句，她轻抚过他的背脊，漂亮的眸子美丽而危险。

她听着彼此的心跳相和 ，道：“是我执迷不醒……害了我爹，也拖累了你。”

梨花沾雨，泣啼如诉，摧人心肠。

晓怀星不能望见，却因着更加敏锐的听觉生了许多的忧忡，如刺在心。

他说：“我在一日，决不会再让任何人左右你。”

隔着薄薄的衣料，晓怀星握上雷纯纤细的皓腕，笃定无比：“明月城，永远是六分半堂的盟友。这是我一生的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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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日之欢，常苦不尽。

　 对于晓怀星，狄飞惊想起这句话。

　 “狄大哥，我是不是很坏？”

　　雷纯看着狄飞惊眉眼间难掩的疲色，递上一杯沏好的茶。

　　“除了你，世上也只有怀星不带目的站在我这边。”

　　微怔，狄飞惊正要张口，就被她岔开了话端。

　　浅尝香茗，雷纯似不经意地问起：“和杨无邪拉扯，很累吧。金风细雨楼中人心中积蓄着怨气，实在辛苦狄大哥了。”

　　“不辛苦。”狄飞惊语气染上些玩味，“杨无邪的神情颇为有趣。”

　　说着，他举杯饮罢，接道：“尤其是得知明月城表态的消息后。”

　　 “天下水道，晓城主、赵啸、连城璧占去六分，剩下四分，一分在西方魔教手中，一分在官门手里，一分无主，最后一分，看来纯儿已知其主。”狄飞惊笑道。

　　雷纯没有直接回答，放下茶盏，她用指尖蘸了些茶汤，在桌案上游弋开来。

　　一点、撇折、竖钩……

　　她道：“诸王并起，帝室疲弱，用一分之力支撑官门至今的人，遍数殿上人，没有一个。背后之人，我没有丝毫头绪。直到当年我同东方宇轩一起被追杀。”

　　话落，她唇角向下微扬，手下一个字已然跃然而出。

　　东。

　　“东海王。”狄飞惊并不意外，面色肃然，“当年你二人一路沿江河逃亡，我一无头绪之时，东方南彦已然领人赶至。现在想来，这般速度不是位高权重或者附庸众多便能做到的，必须是深耕多年。”

　　“东方南彦，一直在暗地里护持帝室。”雷纯起身，缓步走到窗棂前，“但吊着朝廷最后一口气的，还有一个人， 也就是那最后一分的主人。”

夜风料峭，一件披风轻轻落在她的肩上 ，是狄飞惊悄然走到了她身后。

他静悄悄地凝视着她，并不催促那个答案，直到她俯身枕在他的肩上，轻启朱唇，

“顾瑜，澜州顾氏的叛徒，也是、我的表兄。”

将这条道路上的所有人都清理干净，她才能成为这条道路新的、独一无二的主人。

作者君深夜到家，明早起来继续，终于可以休息一段时间码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