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看着极深的天坑忽然变浅,低头一看,脚下的青石台阶蜿蜒向下,布满苔痕和裂纹的阶面弥漫着淡淡的水雾,闯入高低不一的梯田,仿佛通向传说中的仙人住所。
但绵延的石阶尽头却是一座铜黄色的古城,城墙与建筑都被岁月刷上了青铜的漆,无论是斑斑痕迹的朱红城门,还是城头飘扬着的黑金旗帜,都好像是从古老时候突兀出现在这里的。
奔涌的长河从大坑右侧流下,在古城的边缘汇成一湾圆月般的清泉,而后又游出温和的一小道支流,从古城之中穿过。
虽然不如手宗的悬空城那样带来的视觉冲击强大,可却有种让人心生喟叹,莫名惆怅之感。
“这里便是禹城了,随我来,我带你们去见城主。”七夜看着星罗班失神的模样,似乎早有预料一般出声。
星罗班被这一句拉回心神,武崧回忆着方才的感觉,有些疑惑,“七夜前辈,为什么刚才我会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七夜说:“前辈当不起,叫我七夜就好。第一次见到禹城的人都会有这种感觉,原因嘛,我也说不清楚,兴许是禹城古老的模样,让人不由自主的想到了历史。”
武崧若有所思,七夜见他们没有问题了,便转身往前走,为他们领路。
走过漫长的石阶,穿过布满未成熟谷物的梯田,七夜领着星罗班站在城门前,取下挂在腰间的褐色令牌,向着城头出示,“七夜出城已回,速速开门!”
城头探出一个脑袋,目光扫过七夜手中挂着蓝色流苏的令牌,便立刻缩回去。
不一会儿,老朽的机关发出响亮的噪声,城门向内打开。
刹那间,城内景象映入眼帘,路边店铺与小摊,吆喝着自己的商品。来来往往的猫民们,挑挑拣拣,选着心仪又便宜的好东西。民宅之中的炊烟味儿传出来,几只小猫拉着风筝在街上玩闹。这城中的一切,有那么一刻——
恍如盛世。
一个打扮的像护卫一样的猫从旁边的城楼噔噔噔跑下来,向着七夜抱拳:“见过七捕头!敢问捕头,这几位是……?”
“这几位是从身宗渡海而来的京剧猫,星罗班。城主现在何处,我带他们去见见城主。”
“城主就在城主府中。”
“好,回去吧。守好城门,别让可疑猫员进来。”七夜嘱咐道。
城卫点头,向七夜行了礼,转身又噔噔噔的跑回城楼上。
“走吧。”七夜回头对星罗班说。
……
一路直行,星罗班对这座古城充满了好奇心,不停询问着七夜相关的事情,七夜也很有耐心的回答着他们。
“禹城共有东南西北四个城区,东城区的城门是正门,行客来往较多,是以多为客栈商铺;南城区比较靠近君吾河,取水便捷,是以大多数为猫民居住;北城区就是城主府和断罪司所在,至于西城区……”
七夜顿了顿,含糊其辞,“那里是关押罪猫的地方。”
关押罪猫?
武崧有些许好奇,但看七夜遮遮掩掩的态度,便没有去问,而是另挑了一个话题,
“君吾河是城外那座湖泊的支流吗?”
七夜赞许的看着他,“观察的很细致,准确来说,君吾河是祁河的支流,而困龙潭只是一处中转。”
“祁河和困龙潭又是……”
七夜抬眸看了眼前方,出声打断他的问题,“城主府到了,就不多说了。等我们见过城主后,你可自行去书阁翻阅寻找,诺,书阁就在那儿。”
他抬手指向星罗班的身后,小猫们回头看,那里坐落着一栋三层高的楼阁,飞檐斗拱,最高的一层四面皆空,悬挂着一口巨大的铜钟。
城主府里也不大,没有池塘假山,只是一条青石板铺的路,路两边种满了低矮的花丛。
小青被这花吸引了注意,这花的花瓣正面是浅浅的红色,背面却是有些沉积的墨青色,一簇一簇的聚在一起,散发出极淡的醉猫的清香。
“七夜师兄,这是什么花啊?”小青对这花喜欢的紧,扭头问道。
七夜看了一眼,还没来得及开口,就有一道小身影从前方的大堂里窜出来,站在他们面前,“这是无名花!”
“啊?”小青有些茫然。我在问花的名字,结果你跳出来和我说这是无名?玩呢?
七夜嘴角泛起一丝苦笑,“见笑了,这是凌。凌说的没错,这花的名字就叫无名,虚无的无,名字的名。”
小青有些怔怔的,“无名……”
无名呐,真巧啊。
白糖拍了拍小青的肩膀,“小青姐姐,别难过了,这花虽然叫无名,但肯定是有名字的!”
凌背着双手,老气横秋的模样,“说错了!这花没有名字,就连功效我们都不知道!而且除了能找到花语,这花的其他一切就好像无根浮萍一样找不到来源。”
白糖耳朵一耷拉,眼瞅着小青的情绪更低落了,他凶巴巴的瞪了凌一眼,“那花语又是什么!”
“丸子别……”武崧阻止都来不及了。
大飞叹了口气,轻轻的拍拍海漂的肩膀,示意她赶紧到小青身边去。
那花名都叫无名了,花语还能好到哪里去?
凌双手背后,来回踱了几步,“无名之花,花语是擦肩而过。”
“擦肩而过?这是什么花语?”白糖懵圈。
但除了他,其他的伙伴们都沉默下来。
很简单的四个字,却不知道为什么,每一个字眼里都有着满溢的遗憾。
就好像是在某一个时刻,你和一直寻找的猫面对面走向彼此,却在最后一刻偏离航道。
“凌,城主在哪儿?”七夜问。
凌指指身后,“浅歌姐姐在书房里呢,糖仁姐今天也在。”
七夜的表情在一瞬间变得微妙,似乎有些纠结,“她居然也在……”
“对了!”凌忽然提高音量,她看着星罗班,“你们是谁啊!”
星罗班从思考中回过神,满头黑线。
你原来根本不知道我们是谁啊!?
七夜假咳两声吸引注意,“他们是从身宗渡海过来的……”
一阵解释,凌看着星罗班的眼睛里就多出了好奇,“身宗?那里很远吗?我也能去吗?”
“挺远的,谁都能去吧。”小青很自然的回答,其他伙伴也没说话。
“真的吗?我也想去身宗看看,说不定能想起来我以前住在哪里呢!”
凌的眼睛里有细碎的光在闪烁,欢快的哼着不知名的小曲,一蹦一跳的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