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趁着月色赶回了窑洞,夜敛芳仍牵着木子,木子受制于人,只得呼哧呼哧地驮着包袱,一点儿也不敢耍倔。金光瑶甚是好奇:“这么乖巧?"
夜敛芳勾着嘴角:“那是,毕竟我就喜欢听你的话。”金光瑶挑了挑眉,似笑非笑。夜敛芳这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木子,只好赌气的哼了一声。
金光瑶低笑道:“敛芳也乖巧。”
夜敛芳冲金光瑶挑了挑眉:“比起木子恐怕不如。”说着,愤愤地把木子关进了马厩,却又细细地筛好草料放进去。
金光瑶站了许久,夜敛芳从马厩里探出头来:“我还得收拾下,你往里走,去右手边的屋子里休息。”
金光瑶颔首,抱着行李走了进去。
窑洞寒酸,打开右室却别有一番天地。
甬道昏暗,屋内却恍若白昼,十分亮堂,顶上悬着的夜明珠光洁通明,地板也不再是土地板,紧密的敲了一层木板,铺设的白玉虎皮好大一张,一看就价值不菲。
金光瑶每每见到夜敛芳,后者都是一副花开富贵般的壕气。居然也喜欢这样素净的陈设,看来品味提升不少。
将行李放置在角落,金光瑶坐了下来。只感觉两腿酸胀,脚掌肿热,止不住的发烫。
“果然是放纵太久了,身体大不如前。”金光瑶摇摇头,伸手捶了捶。
夜敛芳推门进来,见他捶着腿,赶忙走到铜炉边,生起火来。
“敛芳,也不必忙活了,快坐下来歇歇吧!”看到夜敛芳提起了水壶,金光瑶便知道他是准备给自个烧水了,有些不忍的唤道。
“走了那么久,不泡泡脚,明白还会继续酸痛。”
金光瑶坐不住了,也凑过去,拿起蒲扇火。
夜敛芳看了他一眼,把脚边的小木凳推了一个过去:“坐下来。”
静默之中,夜敛芳进进出出,里外收拾的干净。金光瑶把脚泡进木盆,被桌子上的锦囊吸引了注意。
“这锦囊?”
“是你给我那个。”夜敛芳擦干净手,坐到圆桌旁。
“可有法子?”金光瑶将锦囊捧住,望向面前的人。
“养了这几日,逐渐恢复。”夜敛芳伸手解开系带:“喏,初具形状了。”
金光瑶看了一眼,讶异地张开嘴:“已经看得清模样了。”
夜敛芳笑了笑,又忽然叹了口气:“这囊中之人………”
金光瑶愣了愣, 将锦囊收了起来。
夜敛芳托起了下巴,金光瑶出神的看着火炉,回忆起了那些已经很是久远的事…………
“囊中的人,是我少有的故友。名唤薛洋。”
金氏一族,没有给成年男子取字的习俗。但薛洋是金府的客卿,金光瑶几番接触下来,总觉得有头有脸的人,总得去取上字才方便。
虽然薛洋这个存在某种意义上来说见不得光,但金光瑶带着些怜惜的成分,在一次不快后,给他取了个揶揄意味十足的字。
“成美,是我给他取的字。”
“他和我一样,出身不好,也没机会知书达理。唯一过的不愁吃穿的日子,就是在金麟台。”
金光瑶觉得,薛洋稚嫩,头脑圆滑,收入麾下便可成人之美。确实也是,金光善许多龌龊的命令,经薛洋之手,处理的干净利落。薛洋也因此,逐渐被仙门百家所熟知。
这样一个恶性十足的小鬼头,市井而劣迹。放在身边,时刻提醒着自己,是如何一步一步爬到今天的位置。
“我给他取的字,他不满意。也确实没给他带来什么好运。”金光瑶掂掂衣摆,又道:“我这故友,最终英年早逝。”
夜敛芳皱着眉头,他所熟知的故事中,薛洋死于金光瑶之手。可看金光瑶的神情,他其实怜惜这位名叫薛洋的少年。
“薛洋这人,我听师父说过。”
夜敛芳有些局促:“常家灭门一案。”
金光瑶不觉窘迫,淡淡一笑,没说什么。
“坊间流传的谣言里,薛洋是个十恶不赦的魔头。你当初,是大义灭亲?”
“前尘往事,我都不大记得清了。”
听了这番话,夜敛芳心里的石头落地,松了口气:“从前的事,已成定局。往后自有往后要走的路。”
金光瑶看了看他:“我想着弥补,拜托你替我养好他的魂魄,好了却我一桩心事。”
夜敛芳重重的点了点头:“今天就先休息吧,有什么事明日再说。”
“我先出去了,你好好歇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