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五七、我知

方晴“阡墨…”

用眼神示意阡墨坐在自己另一侧，阡墨却并没有过去，而是垂首站在了洛尘侧后方。

　　方晴微不可见地挑了挑眉，很快便想明白怎么回事，看了眼阡墨，又看了眼洛尘，方晴一时有些为难。

她也是最近才了解到，这里夫侍等级甚为严明，在正夫面前，侍毫无地位可言，本质上还是奴才，是需要侍奉正夫的，尤其在公众场合，根本就没有侍坐的位置。

　　回想之前，在府里时，阡墨多少还随意些，但上次去千机阁，只要有洛尘在，阡墨的确一直都是站着的。

　　也罢…

　　站就站吧…

左右阡墨身上的伤已经好了，他那么好的身手，即便站上一整夜也无妨，子意和燕笙不也都站着么…

　　方晴遂不再强求。

　　不想，洛尘却又一次开了口。

洛尘“阡墨，坐我边上。”

阡墨一怔，张口便要推辞，子意已经搬了张圆凳过来，与燕笙一起推搡着他坐下，阡墨抬眼，与洛尘的目光一触，随即便收回，微微压低着声音。

阡墨“谢尘公子。”

　　洛尘清湛湛的眸底盈着笑意。

洛尘“不必与我客气。”

　　见主子们就了坐，姝画近前几步，低声询问。

姝画“如意坊那边已准备妥当，是否让他们这就开始？”

　　方晴点头。

方晴“嗯，开始吧。”

姝画挥了挥手，大堂中随即响起了悠扬的乐声，六名美貌的少年郎随着乐声翩然而入，一个个蜂腰翘臀，妖娆妩媚。

　　只是，衣着委实清凉了些，眼神也过于大胆。

　　一时间，众人神色各异。

也只有绫𡛟看得兴致勃勃，小妮子的眼睛里甚至放着光。

　　年轻人啊，有她后悔的时候。

方晴眸光微敛，唇角噙着似是而非的笑，在桌案下摸到洛尘的手，轻轻捏了捏，洛尘挣脱开，余光瞥过来，神色里有强忍的错愕，却未见恼怒。

　　笑意不由加深了几分。

　　她就知道，这小子那么聪明，只要愿意便定能想明白。

　　不过，方晴还是有些意外，秦桑竟会做出这等蠢事，妄图用几个小屁孩子挑拨离间，此举不仅是小瞧了她，无疑也轻视了洛尘。

　　姝画压着呼吸，掂起案上的白玉莲花酒壶，给方晴斟了杯酒。

姝画“这是华老板特意为主子准备的梅子酒，清香甘柔，不易上头。”

　　目光投向远远站着的华容，方晴举了举杯，颔首致意，华容时刻注视着这边，立刻躬身回了一礼。

　　方晴饮了杯中酒，遂扭头对洛尘道。

方晴“这酒果然甘甜，只可惜，你的身子现下还不宜饮酒…”

　　视线转向阡墨。

方晴“…阡墨可以小酌几杯。”

洛尘“是。”

阡墨“谢主子。”

　　两人轻轻应了声。

燕笙正气鼓鼓地盯着绫𡛟，根本没听到主子们的话，还是子意上前给阡墨斟了酒，阡墨双手捧着，抿了口便放了下来。

　　美少年们卖力地扭着腰，几度想往案前凑，都被姝画挡了下来，无奈只能朝方晴频频抛媚眼。

在方晴看来，只觉滑稽可笑。

　　正要吩咐他们下去，门外却突然闯进来一个人。

洛烟“沐…云…晴…”

　　一声怒喝，宛若平地惊雷。

　　紧接着，却是落针可闻的寂静，待众人看清来人，四下里才又有呼吸声泄了出来。

　　方晴站起身。

方晴“烟姐姐…”

　　洛烟冷眼扫过被吓呆了的美少年们，语声中带着浓郁的杀伐之气。

洛烟“都给我滚出去。”

美少年们顿时连滚带爬地走了。

洛烟怒不可遏。

洛烟“你是如何答应我的？”

　　方晴料到洛烟会来，却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还偏偏在如此不合时宜的时候。

方晴“我…未去灯会…”

　　浑不在意的样子把洛烟给气笑了，洛烟险些没忍住一拳打过来。

洛尘回过神，急声道。

洛尘“烟儿，不得无礼。”

　　洛烟咬了咬牙，猛地收回了目光，看都不愿再看方晴一眼。

洛烟“哥，随我回家。”

　　洛尘看着她，眸底一片沉静。

洛尘“你该知道，我不会随你回去。”

洛烟“哥…”

　　洛烟急的眼睛都红了。

　　她自是最了解洛尘，他看起来温顺恭谦，似乎对什么都不热忱，可是一旦做出决定，便是母亲和爹爹来了，也说不动他分毫。

洛烟“你不能在这里…”

　　洛烟压低了声音。

　　洛尘垂眸，唇角拉扯出的笑容里隐着一丝凄楚，但也只有一瞬便已消逝。

洛尘“我知。”

　　洛烟皱眉，明显不解。

洛烟“你知？”

　　洛尘没有再说话，可从他的神情里，洛烟已然明白。

　　有些事，也该有个了结了。

　　只是…

　　目光移向洛尘身后，洛烟目中瞬时满布冷意。

　　沐云晴…

　　如何让她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