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四、洛尘不知

　　方晴都那般说了，洛尘焉能不教。

　　幸好方晴不是沐云晴，方晴学东西一向很快，洛尘只消稍稍一点拨，方晴立马就能融会贯通。

　　绫𡛟挤在一旁，热心地充当狗头军师，帮着方晴战洛尘，杀的不亦乐乎，子意却不乐意了，也挤过来，阻扰洛尘让她们。

　　到最后，俨然成了绫𡛟和子意在对弈。

　　方晴看着斗鸡似的两人，索性让开了位置，由着两人杀个痛快。

　　想着洛尘也该累了，方晴便拉着洛尘又上了马车，此时车内的温度也已降了下来。

　　姝画见方晴并没有关上车门，走过去，侧着身子站在门旁。

姝画“主子，可要拿凭几过来？”

方晴“凭几？”

　　方晴没听说过。

　　姝画一愣，正思付要如何回话，就听到洛尘开了口。

洛尘“拿过来吧。”

姝画“是。”

　　姝画很快拿了凭几过来，一个木制的半圆形扶手，扶手上面裹着软垫，姝画将凭几置于榻上，方晴立刻就明白那是做什么用的了。

　　明妍最爱看古装剧，方晴偶尔扫过两眼，正好就看到过这东西，原来这东西叫凭几，真是奇怪的名字。

　　姝画下了车，方晴没有动，洛尘也没有动。

方晴“我不用，你倚着吧…”

　　笑意攀上眼眸，方晴扶着洛尘倚靠上去，不给他推拒的机会，她本就是担心他累才带他上车的。

洛尘“谢主子…”

　　洛尘低眉顺眼地说。

　　面对洛尘的假意恭顺，方晴心里有说不出的苦，可她又能如何，谁让沐云晴把人心给伤透了，她都还不知道能不能补救的回来。

方晴“洛尘…以前的事我还是想不起来，所以…明日见到婆母大人，有没有什么是我需要注意的…”

　　方晴的目光随意落在洛尘身上，轻轻浅浅，并不会让人觉得不适。

洛尘“母亲是个随和的人，很好相处，而且…”

　　话音消匿在唇边，洛尘突然住了嘴，表情有此怔然。

方晴“而且什么？”

　　洛尘收敛了目光。

洛尘“没什么，主子无需过虑。”

　　方晴挑眉，不再追问。

　　即便他此刻不说，等见了面，方晴自然也会知道。

方晴“那婆母大人是做什么营生的？平日闲暇时喜欢做些什么？有没有什么嗜好？洛尘棋艺如此高超，也是婆母大人教的么？…”

　　方晴笑望着洛尘，不曾放过他面上的任何细微变化。

　　洛尘的目光终于又瞟过来，静静地看了她片刻，方晴也不回避，甚至还往他跟前挪了挪，以便他看的更清楚，洛尘下意识想躲，但凭几挡着，他躲不开，也无处躲。

洛尘“主子以前…从不会在意这些…”

方晴“我以前在意什么？”

　　洛尘扭头，眸底似有浪潮翻涌，他竭力压制着。

　　初见沐云晴时，她眼睛里能看到的只有他，她心里能想到的只有他，她嘴里会念叨的也只有他，所以他以为，她在意他。

　　可是后来…

　　后来…

　　洛尘细长的手指紧紧抓着凭几的扶手，方晴甚至都怀疑那扶手要被他扭断了，他却又突然松开了手。

　　洛尘回头看着她，眸子里仿佛一潭死水，晦暗无光。

洛尘“洛尘不知…”

　　方晴疼的心尖尖都在打颤。

　　这得有多失望，才能这般心如死灰。

　　缓了缓，方晴复抬眼，迎上洛尘静寂的目光，纵然是一潭死水，她也依然能将它给搅浑了。

　　方晴逼近洛尘，一个字一个字地说。

方晴“那么，我告诉你…我在意的，自始至终，都是…家人…”

　　洛尘，我的夫，自然也是家人。

　　呼吸拂面，两人鼻息相闻，方晴离的太近，近的洛尘足以看清她的睫毛，纤长浓密，仿佛能刮到他的脸，洛尘突然就有些紧张。　　　

　　她…

　　真的不一样了…　

　　她从不会这般强势，好像一切尽在她的掌握，让他恍若觉得，自己就是她陷阱里的猎物。

　　心口一紧，一股热意往喉咙里涌上来，洛尘脸色骤变，突然一把将方晴推开，一口血吐在榻前。

　　方晴的心险些没随着那口血飞出去，她反应过来后立马揽住了洛尘软下去的身体，声音里夹杂着惊惧和一丝慌乱。

方晴“来人…平大夫，容芷…”

　　听到方晴的唤声，姝画瞬间已到车前，只朝车内看了一眼，转身便去寻平大夫和容芷。

　　同绫𡛟杀的正酣的子意，扔了手中的棋子就往马车那边跑，绫𡛟怔了怔，随后也追过来，子意要往车上爬，绫𡛟扯着不让他上。

　　姝画带着平大夫和容芷过来，一手一个将两人拎开，平大夫看到那滩血，也顾不得避讳，径直上了马车，容芷也跟着进去。

　　方晴自然不会在意这些，转身跳下马车，给两人腾开了位置。

　　看着已然昏过去的洛尘，方晴恨不能扇自己一巴掌。说了不惹他，为何还要惹他？你是想让自己内疚一辈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