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我……出去一下。”洛子瑜缓慢地站起身，走出了教室。

沈小年转身对着沈故惜，说:“哥，他怎么了?”沈故惜把试卷收起来，“他在想什么，我怎么会知道?”沈故惜扭头望了望窗外，刺眼的阳光照得人睁不开眼，“或许，他的过去应该还有更多我们不知道的秘密。”

洛子瑜发疯似的跑向厕所，他站在洗手台前，双手捧着冰水，一把泼在自己的脸上。洛子瑜用自己的袖子轻轻地擦着自己的脸，发梢也被沾湿了。他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现在的自己真的还是原来的自己吗？

洛子瑜不知道自己对Freedom这个身份是怀念还是恐惧，Freedom给了他实现梦想的机会，却也把他一脚踹进无尽的深渊，过着暗无天日的生活。

洛子瑜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心，真的很疼，他曾以为如果无法治愈自己，那就试着去治愈别人，至少不让更多的人沉浸在悲伤之中无法自拔。但是，他现在才恍惚过来，如果连自己都无法治愈，又何来治愈别人一说?母子相依为命的那些年，他明明挺过来了，但为什么现在，自己却变得如此不堪一击，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洛母性格强势，在洛子瑜的重组家庭中，陪伴自己许多年的母亲怎么也比不上那个陌生的男人。洛父是个很温柔的人，货真价实的君子，洛母生气的时候，他会去哄，有时他不善言语，但是在洛母独自一人在房间里哭的时候，他却会偷偷买一束花，然后对着洛母单膝跪地，像求婚那样。

洛子瑜难过的时候他会去找儿子谈心，父子俩总是聊的很开心，就好像兄弟一般，他们会在洛母不在的时候讨论漫画剧情，他知道洛母不喜欢洛子瑜去画画，但是他也不得不承认洛子瑜有很大的天赋，洛父并不死板，他不想去掩埋孩子的天赋，更何况那是洛子瑜的梦想。

“Free……”洛子瑜听到了熟悉的声音，他清晰地辨认出是沈故惜。“……洛子瑜。”

“怎么不叫我那个名字。”这个厕所离教学楼比较远，学生们都不愿意来，所以这时候厕所一个人都没有，此时此刻，只有洛子瑜和沈故惜两人。洛子瑜轻轻地走到沈故惜的跟前，两人离得很近。

“既然你不愿意别人这么叫你，我也没必要去叫。”

洛子瑜微微低着头，抿了抿嘴唇，像一个犯了错的孩子被发现一样，道:“谢谢……”

沈故惜看到这情景，心里不由得软了下来，曾经那么喜欢画画的男孩子怎么可能突然就说不画了呢？只不过是有一些无法说出口的故事，每个都是一道伤疤，如果去强行揭下来，便会有钻心的疼痛。

沈故惜独立惯了，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别人，只是默默地把手放在洛子瑜的头上，揉了揉他毛茸茸的脑袋，“好了好了，关于你漫圈的那些事，你不想说的话我也不会强迫你的。”

洛子瑜的眼睛渐渐湿润，红了起来，他仰着头看向沈故惜，“对不起……对不起……”

少年沙哑的声音回荡在沈故惜的耳边，眼前的不是那个能治愈一切的Freedom，而是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高中生，正留着眼泪。

沈故惜抬起他纤细的手指轻轻划过洛子瑜的眼角，默默地擦着他的眼泪小声地说道:“多大了，还哭。这么好看的脸，都是泪痕多不好看。”

沈故惜轻轻地抱住洛子瑜，洛子瑜也没有反抗，好久没有人这样抱过他了。洛子瑜把头埋在沈故惜的肩膀上，闭上了眼睛，如果时间能停止，他想永远留在这一刻，贪婪地霸占着沈故惜留给他的所有温暖。

不管他的现在，或是曾经有多光辉，他也只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少年，也会去贪图那为剩不多的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