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重复

一间整洁的屋子，但是因为拉上了窗帘而显得昏暗，变得压抑。

　　年少的他坐在椅子上，本子上写着不同的日期，同样的话语。

　　——2396.4.4

　　我想死。

　　——2397.4.4

　　我想死。

　　——2398.4.4

　　我想死。

　　……

　　——2409.4.4

　　我想死。

　　今年是2410年3月15日。似乎已经成为习惯的动作因为没有到日期，还没有做。

　　似乎有人遏住云扬的喉咙，看他狼狈、发疯、咒骂、无助、痛苦。

　　这搭出来的屋子和自己原来屋子很像，很像那间，他把自己和其他人隔开的屋子。

　　云扬问，“是小屋吗？”

　　他的声音不似开始的那般稳重，开始变得温柔，在这种温柔的摧毁下，所有的物体似乎都站不住脚。他们像是坐在漂浮的木筏上，左摇右晃，虽然痛苦，但还是让人不忍心丢弃，像是不忍心丢弃唯一的救命稻草一样

　　这是云扬博得别人好感的惯用手段。让人不想要离开他，在乎他。

　　云落微微愣神，心中突然疼了一下。

　　你还记得吗，云扬？那个前世与你共度余生的人，他来找你了。

　　你不要用这种生疏的语气跟他说话好吗？他很难过。

　　因为你的话语，他很难过。

　　你不喜欢给别人带来难受的感觉吧，所以，不要用这样的语气和他说话，好吗？

　　他，不是别人，他是绝对不会背叛你的，唯一一人啊。

　　“云落？”云扬微微歪头，眼神中似有不解，但是眼底的漩涡的深处，却都是被痛苦打磨出的冷漠。

　　云扬看着这个孩子因为他的话感到难过，突然觉得这个孩子很有趣，似乎能够看透他的心情并且感同身受。

　　虽然这样的感同身受会使他被拽入黑暗，但是他却义无反顾地想要来救赎他。

　　很有趣。

　　不仅是因为这孩子是第一个看懂他的，而且还是因为这孩子的天真。

　　这种天真，他很想守护。因为他曾失去。

　　云扬觉得，他对这孩子有点喜欢了。

　　“云落～”云扬笑起来，叫他。语气里没有了那种痛苦的温柔，变为了玩昧的调侃。

　　我有点喜欢你了，你有没有开心？

　　云落回神，轻轻地嗯了一声。不知道是回应云扬的问题，还是回应云扬叫他的名字。

　　没有办法啊，对于云扬，无论他做什么都可以容忍。

　　没有底线，没有他自己。

　　这个世界只有云扬。

　　只喜欢云扬。

　　只爱云扬。

　　爱他。

　　爱他。

　　真的，很爱他。

　　……

　　云扬和韩落坐在草地上。

　　云落知道时机到了。

　　让云扬带他走的方式有两个。

　　第一个方式，让自己使云扬回想起不好的记忆。然后让他觉得自己和他很像，拥有他年少时同样拥有的东西，还拥有比他更胜一筹的“习惯孤独”。

　　这时的云扬可能抱着“重来一次，我可以让他不走我的那条路。”的想法，将他带走。

　　代价是，云扬会很痛苦。

　　第二个是，让云扬开心，让他忘记痛苦，开心地生活。

　　但是，最大的弊病就是，云扬回忆起所有之后，会很失望。

　　因为在他看来，他被欺骗了。

　　云扬并不是怪韩落，而是觉得自己是玩物丧志，痛恨自己。

　　云扬所想要的是去面对，是有人能够一遍又一遍的告诉他，我在身边，直到他能够勇敢地说：“我很幸福。”

　　如果云落做不到，那么云落无论怎样好，都不能让云扬把它看成独特的存在。

　　也许云扬会爱云落，但是云落得到的爱与爱情始终都是不同的。

　　云落对于云扬是爱情，他也必须让云扬对他是爱情。这种事只有云落能够做到。

　　因为他也是云扬。

　　对于自己，他很清楚。云扬的一举一动代表什么，心情如何，什么时候可以带着他走向光明。

　　他所做的每一件事，都会是恰到好处的时机。

　　现在就是云落的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