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情往事

阿乞坐在那里没有动，而是静观其变地看着那里。

黑漆漆的厨房里，那点火光显得极为显眼，此时火光越来越大，将整个灶洞都填满了，灶台上的大锅都发出吱吱啦啦的声音，灶洞口被火光映照的越来越亮，像是那团火正在移动，向着洞外而来，阿乞依然静静地看着，直到看见了一个带着火的人形，正从灶洞里爬出来。

阿乞的眼睛也瞪大了，他没有想过那里还会钻出个人来，只不过他周身全燃烧着火焰。

当他从小小的灶洞里完全爬出来时，这才直起身来，阿乞见他面部也有五官，只是都被火焰包裹着，它只是个人形，看不出男女，此时正一步一步地走出来。

阿乞依然坐着，那个火人也一眼看见了他，停下脚步看了一会儿，竟然转身走了，阿乞站起身喊了一声：“你要去哪？”

火人停了停脚步没有回答，又往前走，阿乞追上几步又喊：“你认得我对吧？”

那人这才转过身看了阿乞一阵轻轻点了点头，阿乞也打量着他，突然说了句：“你是林家二哥对不对？”

那人因为阿乞的话并不惊讶，又点了点头，阿乞看着他身上烈烈的火焰问道：“你要去哪？”

那人回过身，抬手指了指远处，正是二姐的卧房方向。

“你知道她在？要杀人？你是去保护？”阿乞推测着，在他觉得他既然是林家二哥，那么保护自己的侄子也是天经地义。

可是谁知道，他竟然扭脸看向他给了他一个无比诡异可怕的笑容，抬手在自己的颈子上抹了一下抬脚便走。

“你是要去杀他们？”阿乞惊呼，那人不再回头继续往前走，阿乞快步几步挡在他面前，只觉得那一团火焰扑来的热气几乎让他无法呼吸。

那人挥了挥手示意他让开，可是阿乞却执着地着着展开手臂：“你为何要杀他们？那个女人要杀他们，你是他们的亲叔父，也要杀他们？”

林官保看着他突然开口说话了，声音虚无又低沉，像块大木头沉入土里似的：“阿乞，走开，他们杀了芸露，杀了我的孩儿，我就要杀他们。”

阿乞心想，这芸露怕就是那个戏子，看来有些事，自己还是不甚了解，于是他问道：“他们，杀了她，和你的孩儿？我不明白。”

“你无须明白，早点离开为好。”林官保说着又要走。

阿乞侧了几步还是拦着他：“你不说明白我不让！”

林官保冷笑一声道：“就凭你，拦我？”说着推出一团火焰来，只是那火焰并不猛，阿乞后退了半步双手合十，再展开，掌心间便多了一道妖印，这倒让林官保很是吃惊：“阿乞，你，会这个？”

阿乞镇定道：“所以，说明白，不然，对付你，我也是绰绰有余的。”

林官保停了停似是有所顾忌，这才叹口气道：“当年，我爱了芸露，想纳她为妾，可是爹娘与大哥都不许，说林家不能有个当戏子的媳妇，于是，我便偷偷地建了个别苑，叫香汝菀，将她养在那里，不时去与她相聚，后来，我大哥给我安排了另一门亲事，我不得已只能成亲。

“但是我并没有断绝和芸露的来往，也一直把她当成娘子，只是没有名份，她也并不怪我，对我甚好，也极为体贴，不久，她便有了身孕，可是纸中始终包不住火，终于让大哥和我的夫人知晓了，他们逼着我与芸露断绝关系，我不从，甚至要与他们割断情义，大哥便使计，将我困在家中，带人传话给芸露，又仿我的字迹给了她一封断义书，让她离开此地。

“芸露告知他已然有了我的骨肉，大哥便才没有将她赶走，许是心里想着让她产下孩儿后再做打算的，可是我那夫人却不从，她绝不能让一个戏子诞下我的骨肉，于是便偷偷找了她去，还假好心地送了补药，结果她便中了毒，好在她及时发现去找了郎中，保住一条性命，但从那起，她便时常生病，不久，就要临盆，而我却整日被大哥灌了什么药，昏迷不醒，等我有一日逃离时，才知道，她已然难产而死了。”

林官保俯下身捂着脸开始哭泣，可是却流不出半滴眼泪来，但是他的悲伤却化成了更烈的火焰，在他的身周熊熊燃烧着。

而阿乞听着他讲的故事也不禁有些动容：“然后呢？”

“她带着两个未见过面的孩儿就那么死了，大哥说他也曾好好照料，可是她却因身体羸弱，难产而死，已然将她埋葬了。我心灰意冷了好些时日，又因为被关起来，一些生意都被耽误，还有一些被大哥接手，我才不得不重新过回原来的日子，可是我每晚都会梦到她。

“再之后，我娘子你也有了身孕，奇怪的是，她竟然怀了双生子，我很高兴，大哥要替我办喜宴，可是那天一个宾客也没到，而娘子也忽然不见了，有人说在香汝宛看见了娘子，于是我急忙赶去，见那么多人都在，娘子还怪我才到，我正奇怪她为何要到这里来，她说不是我定的要在这里办喜宴吗，将来还要把这里改成侧院给她住，我当时很是不解，可是宾客都到了，院中还请了戏班子来唱戏，我也不再多问。

“那天我们到了很晚才散，要走的时候，众人发现大门被锁了起来，而且不知道从哪突然着了火，那些人都烧死了，我推着娘子往后跑，她跌进了一口水缸里，而我的身上也着了火，想救她也是无能为力，再之后，我便成这样，我想，定然是大哥设下的计策，怕我生了儿子，会抢夺了家产，当时他还未有子嗣，是他，害死了我的四个孩儿，我的娘子和我的芸露，现在，他也诞下双子，我怎能让他快活？”

他暴怒了，全身的火焰升腾而起，阿乞只觉得炙烤难耐，只得后退几步，而林官保则化成一团火焰冲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