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尸牌

第二日，阿乞自书堂回来，见城主正在书房看卷宗，先是敲了敲门，听城主说声进来，便才走入。

“放堂了？今日没被留堂罚抄？”城主玩笑地问着。

阿乞摇摇头回身将内里的小门关合，城主见他如此便放下手里的卷宗道：“怎么，如此谨慎，是有事要说？”

阿乞回身颌首道：“正是，阿爹，我想与阿爹说昨晚之事。”说着立在一侧，城主示意他过去坐下，自己也起身走到小桌坐了，阿乞这才跟着落座道：“阿爹，你猜我昨晚在哪里寻得兄长的？”

城主摇头说不知。

阿乞拿起桌上茶壶给城主倒了一杯后接着道：“是在西城那片废墟村里。”

城主正拿了杯要喝，听他这么一说，手便停下凝视着他：“西城村？”

阿乞颌首道：“正是那里，我想阿爹也是听说过那一片曾有闹鬼之说。”

“是的，前些年，谣传的很是厉害，我初时是不信的，觉得是有人有意而为之，想要那片地，村民们在数月间全部搬离后，便有人来与我说要买那地的事，我便更觉得是人为所至，再之后，那人给的价钱也合适，我便也同意，正好用那些钱给村民再修个好些的房子住，可是没过多久，那人便病死了，村子也一直空着，后来又经手了几人，不是出了意外，便是生了重病，再无人过问，便始终放置着，我年前不是还提过，要将那里重修，其他几位同聊都劝我放放再说，不过我也是忙于修建新村，那边的事就没有再过问，怎么，果真有鬼吗？”

城主说了这些后，阿乞才道：“正是如此，我昨晚寻得兄长时，正见他被一道黑衣的女鬼往村中一户人家院落中的井中引，险些坠下去，不过，我并没有告诉他真相，怕他心生恐惧，再落下什么毛病来，只哄骗他说是被鬼打墙来着，我想，那口枯井下，定是埋着什么难缠的鬼魂，不如，将那井挖开，找找看是否有什么，再请和尚道士的去做个法式，也好还那一片个清静，将来阿爹再修建什么，也并无后顾之忧了。”

城主看着阿乞，眉头皱了皱道：“看来坊间所言非虚，此事我知道了，我会派人去办，昨晚之事，多亏有你，我替安儿多谢你，哎，看来，安儿当初带你回来，还真是带回来个宝，心性稳妥细密，聪慧孝顺，还有安宅的本事，你便是我们邵家的福星哪。”城主说着哈哈大笑，抬手拍了拍阿乞的肩膀。

阿乞起身道：“阿乞哪有阿爹说的这么好，这些不全是儿子该做的嘛，再有，阿乞也常常惹阿爹和阿娘生气呢。”

城主笑着起身道：“嗯，人生在世，孰能无过？你又是个孩子，贪玩的心性总是有的，就是学业上，还要用心些，那日你们学院的先生与我写了书信来，也说你与安儿聪慧过头，就是缺乏用心念书的耐心，还说你们之间总是相互袒护包庇，这也是好的，不过，究竟是谁打破了先生的砚台？”

阿乞一怔，这才想起前些日子他们在院中蹴鞠，结果邵亭安一脚下去，就打破了先生书房的窗，将他宝贝的砚台给打碎了，当时阿乞想用妖法修正，却是来不及，被进了屋的先生看个正着，众人立即做鸟兽散。

“呃，那个嘛。”他在城主面前不能说谎，此时也不敢说话，抓了抓脑袋道，“咦，阿娘叫我了，我先去看看。”说完转身跑了出去，城主怔了怔，随即摇了摇头笑着负手走回桌前去了。

过午，阿乞便见张不尽与城督府费贤堂进了书房，没一会子，便又折出，城主也跟在其后，阿乞上前问是不是去挖井，城主说是，于是阿乞便也想跟着，邵亭安听说是要去昨晚自己被鬼魂引去的地方，也说要去，城主见是白日，觉得无妨，便同意他们同去。

邵亭安是怕的，自阿乞将那玉佩给了他后，便赶紧别在腰间，此时一手还握着，紧紧跟在阿乞身后，虽是白日，但毕竟他是被鬼魂引走的人，还是有些胆怯，但好奇心又驱使着他想要看个究竟。

半柱香之后，众人到了那个院落里，费贤堂已然带了十几名城卫，个个拿着锹，锄等，大白天光之下，阿乞这才发现，在井壁外的四面，竟然刻画着什么符文，只是被土石摭了一部分。

“或许，那些手便是自这符中所生，用来阻止下面的女鬼逃脱的。”藤如散在一旁说着，小心地去拨弄符上的泥土，结果手指像是触到了火炉一般，猛地收了回来，“哎哟，刺了我一下。”

藤如散起身说着，众人围着井看了会子，费贤堂挥手让他们开挖，就在他们准备动手时，藤如散突然对阿乞道：“别让他们动！”

“怎么了？”阿乞问道。

藤如散此时正站在井的另一面，脸色严肃地指着那一面道：“这符，不是为了怕让下面的女鬼出来的，而是，镇压着更大的东西！女鬼才是符！”

阿乞一听虽是一时没有明白，但大概也知道，这井挖不得，于是忙对众人道：“这井，不能挖！”

众人闻言都扭脸看他，城主奇道：“不是你早上说要把这井挖开，起出什么吗？怎么，这会子又不让挖了？”

阿乞皱眉走到藤如散指的方向道：“且先等上一等，你们看这井壁外刻了符文，昨晚太黑我并未看清。”

此时立于一旁的费贤堂道：“城主，原来，你是听阿乞公子说这里有鬼，才让挖的呀？”

城主没有回话，而是走近阿乞来看他说的那符文，邵亭安也快步走来蹲下身去看，藤如散指着那模糊不清的符对阿乞道：“我以前常见那个老道画符，这种符我有印象，是专门镇压噬血的怪物的，我说昨晚看那个鬼婆哪里不对头，现在回想一下，你还记得她脖子上，是不是戴着一个什么东西？”

阿乞回想了一下道：“当时正急着救哥哥，并不太注意，怎么，你看到什么了？”

其他人听说有符，也围过来看，有几个城卫又在另几面有所发现便又都过去看个仔细，藤如散便对阿乞道：“你许是不曾注意，我是妖，所以我看的比较清楚，她的脖子钉着一块定尸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