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戏团

第二日，邵亭安醒来时，天色尚早，他先是叫了一声阿乞，便穿了鞋子，站在那桌旁又想起昨晚的经过，不由叹了口气，于是又叫了一声，却并没有听到阿乞应他。

于是他快步走去，见阿乞那边的布帘还拉着，于是上前将布帘扯开，却看见床上被褥折的整整齐齐的，并不像是有人睡过，心中一惊，怕他走了，于是转身就往外跑，结果一开门险些撞在一个人的身上。

他抬头一看，却正是阿乞，手里还端着个木盆，里面冒着热气。

“干嘛这么急，要去茅房吗？我去打水了，趁热洗把脸才舒坦。”阿乞又像往常那样，先将木盆放在木架上又将手巾浸在水中。

“我，我不去茅房，我醒来不见你，还以为你……”邵亭安说着。

阿乞回了回头笑道：“还以为我什么？走了？哈，我才来帝都，好些地方都还没去呢，干嘛要走，就算要走，总也要等到哥哥你成亲之后啊，到时候有人陪着你，我才放心。”他说到最后若不是忍耐着，便是要哽咽了。

邵亭安怔怔地看着他，这时便又听见小朵的惊呼：“花！姨娘，快看，有朵花哎，肯定是阿乞哥哥给我找来的。”说时便听见门响，接着小朵便跑到他们门前来，手里正擎着那朵粉色的花。

此时阿乞的第一个念头就是他忘了自己是在客栈，这里的房间之间相隔很近，方才小朵说话他听的那么清楚，那么，昨晚他与邵亭安说的话，他们会不会也听到了？

“阿乞哥哥，是不是你带回来的？”小朵欢笑着站在门外举着那朵花问他。

阿乞蹲在她面前笑道：“这花你还喜欢吗？”小朵用力地点了点头道，“自是喜欢的，谢谢阿乞哥哥。”说着忽地俯在他的面颊上用力地亲了一下，之后反应过来，脸上一下红了，转身便跑开了。

阿乞站起身来摇了摇头道：“小丫头还真是容易满足，你快洗脸吧，等下便去吃饭了。”

邵亭安点了点头去洗脸，阿乞便走过去替他叠被子，当他去拿枕头时，却蓦然发现那枕头上有一块是湿的，他错愕地再次摸了一下，再回头看，邵亭安正捧着水洗脸并没有注意到。

他转过头看着那一片湿渍，又叹了口气，或者是他梦到了什么事才让他午夜落泪，而非是因为自己吧，假若恨恨心，便突然离开，也许他只会有些不舍，而不会难过。

阿乞这么想着便甩了甩头，将被褥叠好时，邵亭安则说道：“放着我叠就好了。”

阿乞直起身来道：“只是顺手而已，过些年，就有旁人替你叠了，也用不着我了，外面的天色不错，今日我们出去游山玩水吧？”阿乞开了窗看着外面的天说着。

邵亭安看着他的侧面也将目光移了出去道：“好，我们出去。”

当管家来叫他们吃早饭时，城主夫人告知他们城主与几个好友去茶楼了，可能要去一天，邵亭安说要留下陪她，她则让他们去玩，并叮嘱他们平安，又让两三个下人同行照应。

“阿乞，你们要去哪，可否也带上我呀？”他们一出门，便看见站在客栈门外的若梨。

邵亭安又要开口时，却住了口，他得记得昨晚对自己的劝戒和对阿乞的承诺。

阿乞则一反昨日的友好，冷冷地道：“我们兄妹三人出行，马车坐不下，况且我们并不相熟，也有所不便，还望见谅。”言罢也不多看她一眼，转身先扶着小朵上了马车，自己也钻了进去，小朵问他：“这马车里还是很宽敞的呀，为什么不叫上若梨姐姐呢。”

邵亭安也钻上车来正听见小朵问他，阿乞看着他道：“我们一家人出行，干嘛要带一个外人？你若是喜欢与她玩，我也不强求。”最后看向小朵，小朵立即摇头道：“我还是要和你们一起玩。”

阿乞敲了敲门车板，外面的人便驾起马车徐徐开动了。

车窗外若梨看着他们，马车路过他们时，阿乞的目光从他脸上略过，不带任何神情，她的目光则一直追随而去，咬了咬牙，不知在想些什么。

马车驶出城外直奔当地有名的凤凰山，那里景色极佳，三人玩的也是尽兴，天近傍晚时方才回来，一下车，便听见有人朗声说话：“哎呀呀，你们倒是玩的开心，亏的我们在这里守了半日。”

跳下车的邵亭安一看，正是高郦与张迁则，立即喜出望外：“你们总算来了，住在哪家客栈？”

阿乞也扶着小朵下了车，看见他们时也是很高兴，高郦指着右边对面道：“我们就住那里，走，我作东，请你们吃好吃的去，再喝上几杯驱驱寒，这个帝都又与上回来时不同了。”

邵亭安三人先回了客栈与城主夫人回秉了一声，留下小朵，他与阿乞便又与高郦他们往酒楼去了。

他们坐在三楼窗边，四下围着火盆，伙计给他们烫了酒来，喝了几杯身上便起了暖意，说说笑笑地边吃边喝，却听高郦指着城门处叫了一声：“快看，外邦使者来了，每年此时最最热闹有看头的，便是这些外邦人，他们总能带来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明日会在帝都外的阳武场表演，明日我们约好，早早就去看，如何？”

众人自然同意，于是便伏在窗台向下看着，只是那队人马浩浩荡荡地绕过茶楼直往帝宫而去。

回了客栈后，城主也回来了，还带着名贴，是明日去看外邦表演用的，可坐的近些观看，于是城主夫人就叮嘱他们早早歇息，明日一早便去，不能迟了。

第二日，一家人坐了马车前往，高郦他们也与家人乘了马车前后到达，若大的圆形广场已然搭了戏台和彩旗，鼓乐喧天，好不热闹。

邵亭安与高郦他们都挤在一处坐着，不久，那外邦的表演团便上场，他们个个打扮的外形怪异，跳了会子舞又将一些动物拉上场来，其中一只雪白的老虎才引起了邵亭安他们的注意，表演者们点了火圈，让那白老虎钻。

坐在阿乞一旁的藤如散笑道：“这畜牲看着倒是稀罕，不过却不如咱们自己的老虎威武，我去与它玩玩。”不等阿乞阻止，他已然消失，不一会就出现在那白老虎面前，抬手摸它的脑袋，那白老虎有些不耐烦地甩了甩头，并向着他眦牙，让一旁的训兽师颇为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