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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见如故

妖灵的童子

  雅城,因盛产雅花而得名,此花朵大,五彩,芬芳,秋结绿果有驻颜之妙用,亦能入药清热解百毒。

  城外三面环水,水中又环高山,由几座高大的桥梁相连,山上遍开的繁花,或如雪,或如烟,景色绝佳胜若仙境,于是帝王将雅城定为帝国亲城,令宰相之子为城主,城中终年安乐。

  清明节过后,雅花正是盛开的时候,人们也身着彩衣上山赏花,宽大的山道上便全是卖着各种美食小物的小贩。

  人流这中一个小童相貌清秀,穿着清绿的衫子正被一个老者拉扯着,手里举着一串糖葫芦,蹦蹦跳跳地一路看着热闹一面舔一口糖葫芦,眉宇间俊美不凡,时常惹的路人频频回头。

  便在一转瞬间,小童看见左前方有十数众人正围着什么看热闹,他便挣脱老者的手也钻了进去,老者慌忙跟着而来,却看见人群正围着一个男子在耍两三只猴儿,那猴儿极聪慧机灵,会翻跟头,又会作辑,众人被逗的失笑不迭,另一只猴儿穿着件小红褂子捧了竹笸箩到人前去要钱,人们拿出铜子儿扔进去,不消一刻便装了半笸箩。

  老者挤进人群对那拿着糖葫芦的小童说:“小公子,咱回府吧,老爷快回来了,而且咱们也出来一会子了,让他知道又要恼你,快走吧,还要坐船回去呢。”

  小公子悻悻起身,有些不悦,跟着老者出了人群他还是一步一回头地看那猴儿,却见一只穿着绿褂子的小猴突然跳出人群外去,众人让开路,便见那小猴儿跳上坐在树下的一个小乞丐的肩上,一把将他手里捧着的半个果子抢在手里放进嘴中就啃。

  那小乞丐也不过六七岁模样,见这小猴儿抢了自己的果子,便有些气恼,起身就追,那小猴儿也是故意要逗他,几下跳回到主人身前,又在那果子上大啃一口。

  小乞丐跑到猴儿主人面前伸出脏兮兮的小手道:“你的猴儿,抢,抢我的,果子,快,让它,还我。”

  这小乞丐一急,说话便结巴起来,又引得众人哄笑。

  猴儿的主人见这小乞丐面色肌黄,又见引了更多人来看热闹,也有意逗他,便耸耸肩道:“我的猴儿专喜欢吃果子,你却拿了引它,现在抢不过,我也无法。”

  小乞丐的脸转了红,气道:“我哪有逗它,是,是我自己,才讨来的,快还我。”

  耍猴人一见他这般认真,便道:“看,它已然快吃完了,你若能抢回去,便是你的本事。”

  说完再看那猴儿已然将果子啃食的只剩下少半,小乞丐见状真的上手去抢,猴儿机灵不等他伸手已然跳开,将剩下的半个果子核往他头上丢去,正砸在他头顶。

  众人便又笑,小乞丐看着地上的果核,眼睛一红便是要哭,耍猴人又抬手哄他:“去去,那边哭去,莫要耽误我。”另有两只小猴也去扯他头发。

  小乞丐无奈又挥着小手去赶那猴儿,自己走到一旁树下去坐了,面色惆怅,小童见状心中不忍,便上前蹲在他面前举着自己手里的糖葫芦道:“你,要吃这个吗?我只吃了一颗。”

  小乞丐闻言抬头来看,便看见面前是一个和自己年仿的男孩子,一瞬却觉得他眼熟,但又确定并没见过他,再看他手中的糖葫芦,红彤彤的裹着一层金黄的糖壳,在日光下闪着诱人的光泽,便抿了抿嘴抬手去接了。

  小公子也打量着这小乞丐,见他身上穿的破破烂烂的衣裳,手肘膝盖也都露在外面,脸上一道一道的脏泥,头发篷乱如草,只是那双眼睛出奇的亮,如一汪清泉,小公子便被这一双眼睛吸引了目光,看了他好半晌。

  那老者又不断的催他,让他好不烦恼,但又怕被他说中,自己的爹爹知道了骂自己贪玩,只得起身拉了老者的手往回走。

  那小乞丐啃了一半糖葫芦,见小公子走的远了些,糖葫芦也不吃了,起身跟着,一路过桥穿巷,前边,就是一座高门大院,门前还有人在把守着,小乞丐抬头看了看门楣上的四个大字,却并不认得,但知道这里可不是他这身份能进去的。

  小公子也察觉那孩子跟着自己,一直跟到大门前,便远远坐在一旁的树下看着,他则被老者拉回了院子洗手洗脸,又换了衣裳。

  红日西落时,一顶轿子停在门前,一个中年人穿着青黑色的缎袍自轿中走出,这人气宇轩昂,目如朗星,步伐沉稳,他并没注意树下的小孩子,径直地走进了院门,看门的护卫们便说一声恭迎老爷回府。

  吃罢饭的小公子依然挂念着那小乞丐,忽想他会不会还在门外,于是端了一碗饭便又到门前去看,果然,见那小乞丐还坐在树下,依着身后的青砖石墙打着盹,手里还拿着半根糖葫芦。

  “这个给你吃。”他轻轻推了推小乞丐,小乞丐醒了,先是看见他,又看见他手里端的饭,便接过碗来,也是饿的狠了,大口吃着,小公子怕他噎着让他慢点,他急忙地说了声谢谢。

  “你娘呢?为什么让你在外面讨饭?”小公子问他。

  他摇摇头说道:“我,没有娘。”

  “怎么会没有娘呢?”小公子说,“每个人都有娘的啊。”

  小乞丐看看他道:“我自小便在外面讨饭,没有见过我娘,不知道自己哪里来,为何会在这世上。”他说的深沉,倒让小公子听了有些心酸,他出身便是锦衣玉食,从未想过会有和自己一般大的孩子在外面讨饭,没有爹娘,更不知道他是怎么过日子的。

  “你叫什么,住哪儿?”小公子又问他。

  他正要说话时,一个丫头从门中探出头来喊:“小公子,快回来吧,天黑了,要歇着啦。”

  小公子回头应了一声,再对他说:“你吃完就早点回去吧,明天要是饿了就来找我,我还给你好吃的。”说完起身跑了回去,进院门前再回头看,那小孩子还捧着碗看着他发呆。

  第二日,小公子一早就张开眼睛往外跑,奶娘伸手拦他:“哟,小公子,这么一大早要往哪里跑呀?还没吃早饭呢,老爷走的时候交待,今天不许你出门,要在家里好好念书的。”

  小公子哪里会听她的话,见一个丫环正端了早饭进来,他上前抓了鸡蛋糕躲了奶娘的阻拦就往外跑,不知道那个孩子还在不在。这一整夜他都没怎么睡好,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是惦记着那个小乞丐,惦记着他吃没吃饭。

  小小年纪的他从来没有惦记过什么人,不管是自家的兄弟还是旁人家的玩伴们也不曾让他这么惦记过,这个只和他见过一面的小孩子却让他如此惦记,实在让他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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