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玫瑰·开」
前几天在路上偶遇了一个人。
英挺的身姿,稍有些岁月的沧桑。他从路边静静走过,手里提了个公文包,身上穿着西装。
跟平日里在电视上出现的样子差不多。
江缘突然拽了拽我:
“阿姨,那个叔叔好眼熟喔。”
我下意识挡住慕云极的视线,对小丫头斩钉截铁地摇了摇头:
“不,你不眼熟,你一点也不眼熟。”
上了车子,我踩油门踏出去,坐在驾驶座上,开着开着,思绪就有些飘渺。
还真是眼熟呢。
算了算,有多久,没见过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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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年我们一直过的很好。
我有一个很幸福的家庭,一家七口,除了我和我先生、姐姐、哥哥,还有一儿一女、侄女,日子过的美满幸福。
我叫风林。我哥哥慕云祈,我姐姐慕云极,我侄女江缘。
你问我和我哥哥姐姐的姓氏怎么不一样?嗯……说来话长,我得用很长时间来回答你。
总之,时光就这么悄悄溜走;我和我哥哥姐姐、我丈夫终日奔波在工作与家庭之间,看着几个孩子一天一天的成长,虽辛苦,倒也甘愿。
我姐姐是一个很聪明的人。年纪轻轻就成为了美国哈佛大学的教授。曾经有记者想来采访她,但是被我婉拒了。
没什么,只是不想宁静的生活再次被扰乱。
在我们之前,曾发生过一个很长的故事,我至今都没对除了我先生之外的任何人说过。
对于我们而言,那件事情所占据的那段记忆就像是一个梦;梦醒了,就没什么好思念的了。
只是那个梦,还牵扯到了另外一个人。
算来,他才应该是男主角。
小缘每年过生日时,我都能收到从东京寄来的一个快递。
一份给女孩子包装的精美礼物,还有一支鲜艳的黑玫瑰。
每次,我都把礼物给小缘。而把那朵玫瑰拍照、风干,然后把花瓣装进香纱袋里,连着洗好的照片一起,给远在美国的姐姐寄过去。
她每次都会打越洋电话来,跟我说一声:
“风,我收到了。替我给小缘带一句,生日快乐。”
她就在电话里笑笑,然后我也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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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很爱小缘,也很爱我。
她总是宠着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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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曾也试探过几次问她:
“姐姐,你什么时候打算结婚呀?喜欢什么样的男生呀?跟我说一下怎么样?”
她每次都很淡然的看我一眼:
“风,你不会想给我安排相亲吧?”
“哈哈哈哈哈.......怎么会.....”
我汗颜。
其实只是想知道,你心里,还有没有当初那个“他”的身影。
但我似乎是多虑了。
她把书一合,然后一本正经地想了很久。
“嗯....开朗一点的吧,会懂情趣。情商高,不要自大、不要自负,不会因为有一点小成绩就洋洋得意的那种。”
我脑海里突然飘来曾经听到的一句话:
「他是个很自恋、很自负、情商很低、又很不懂情趣的糊涂警官呢.......」
舒了口气,我转身去收拾晾在阳台上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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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云极;
愿你重来一生,
半生顺利,半生幸福;
潇潇洒洒,为自己而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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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会偶尔梦到她。
梦到她在病床上,看着刚出生不久的婴儿,眼里噙着泪水,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拉着我的手道:
「风,拜托。」
我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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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学期开始了,我们全家送云极去机场,回美国。
望着她走进安检口的背影,那多年前我转头一眼望到的身影又浮现在我眼前。
回首一望,她还在那里;
正静静的,淡淡的,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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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到了那个日子,
我去了趟礼幌的公墓。
来到那个熟悉的墓碑前,石碑上的黑白照片,脸上带着一丝恬淡的安逸。
我放了束玫瑰。
忽然感觉到身后走来一个身影。
他也放了束玫瑰。
“今年,慕云祈没有来?”
他问。
我轻轻摇头:
“七年前我们就约定好,以后我一个人来就可以了。”
其实,七年前,在云极醒过来后的一个日子,他终于忍不住在我面前开始哭泣。
他说,
以后,他再也受不起这份打击。
也是。
活着的人,没有再向活着的人祭奠的道理。
但我为什么会来?
因为.....
在我心里,慕云极,她确实已经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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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遇,在这过去的七年里,脸上增添了一份沧桑。
“颜瑜她.....有曾,给我留下什么话么?”
他怯弱的语气,我便已经知道他尚未放下。
其实,有时候放下,便是一种解脱。所以我很开心看到他还未放下;我希望他一辈子也不要放下。
这是他欠云极的。
云极活着的时候被他伤透了心,那么她死了,他就一定要用一辈子来偿还。
这是我最深的底线。
我说:
“她希望你记得她,永远记住她;
“记住曾有一个女孩,她叫颜瑜,她为了你,情愿永远被任务约束;
“记住曾有一个女人,她叫慕云极,她为了你,情愿接收那些污言秽语;
“也希望你永远记得,慕云极,她为你,付出了生命。”
我抬步离开,稍有停留:
“也留下了一个生命。”
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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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拉长了我的影子。
我漫步在通往新生的路上。
黑色玫瑰,
应该快要开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