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备

夜晚十分。

微风拂过盛开的白玫瑰，繁星满天布。几声懒惰的鸟鸣从远处深山传来，飞虫扑棱着翅膀贪恋绝生庄园三楼洒出的昏黄暖光。

偌大的藏书室里聚集了所有庄园里的成员，书页的倒影划过他们清醒的眼眸。厚厚一沓纸和笔和砖块般厚度的书摞在木地板，空气中弥漫着移动物件带起的灰尘。

Freddy坐在一盏巨大的落地台灯旁，一只手迅速翻着《民法总论》，另一只手不安地转着记录用的笔。同一张桌子上分别坐着努力想读懂《民法各论》和《债法总论》的Fiona和Emma。Kevin盘腿靠着桌脚，手里捧着《犯罪心理学》。

凯文.阿尤索（开玩笑）罪犯才要搞懂法律，真正的法官是研究犯罪心理学

要是往常，大家早就哈哈大笑了。但今天谁也没这个心情。

Eli站在宽大的落地窗前，仰头朝向夜空。只是这次他用一块黑色的布条蒙住了自己的眼睛。他就这样立在一边，聆听翻书所发出轻微的哗啦声。也许那个声音会给他一些启示，看在他是先知的份上。

远山再次传来一声鸟鸣，这次是一只猫头鹰兴奋地在月色里寻觅着猎物。

——

第一分部的门卫室里，一个值夜班的士兵正拘谨地坐在椅子上，眼睛不时瞟着坐在他身边那位女士泛金光的卷发，整洁的米黄色军衣，或是微微冻紫的骨节分明的手。

Martha手端一杯热茶，看着飞蛾执迷不悟地扑向外面亮着的灯光。

十点多，应该快到了。

她掏出手机，看见在绝生庄园专门的群聊里，Freddy已经隐晦的表示他们收到提示了。犹豫Brook Rose一直没有出现，她已经知道是Naib通过Aesop转达的了。要不是因为她跟Adair上校不是很熟执意要和Naib去的话会很明显，她也想去见见Aesop。只是没办法，部队里只能公事公办。

绝生庄园里的人表示已经开始寻找在不犯法的情况下解释或转移财产的方法。Tracy也发去支援，说会去暗网上收集一些“财务周转”的资源，以防万一。大家一度达成共识：目前同城的成员可以回去帮忙，身在别处的成员暂时别回去。前脚才离开的魔术师和昆虫学家短时间是不可能回去了；他们的舞蹈家和杂技演员正在全球公演本来也抽不开身；橄榄球球星最近一段时间的行程全都公开；击球手正在印度休假；咒术师，勘探员，冒险家和“囚人”都远离城市；大副在执行任务；他们看似都爱莫能助。医生正在回来的路上，但因为顾忌她档案上有记录过前科，暂时也不能回去了。空军和佣兵自顾不暇，暂时不能有什么大动作。不过调酒师和调香师表示第二天就能返回，邮差周六晚上也能帮忙。守墓人，心眼，入殓师，和玩具商人随时待命；画家等稿期一过也会到庄园“度假”。慈善家最近则一直没有动静，好似蒸发了。不过这也没有引起大家的担忧，因为这跟他性格及其符合，一个来无影去无踪的家伙。

一辆不起眼的车子开到栅栏门前。值夜班的士兵和Martha一起走向那辆车。

士兵证件

士兵尽量让自己听上去很酷很威风。

车窗被摇了下来，Naib从里面探出脑袋。

奈布.萨贝达晚上好Martha

他边说着边把他的军牌交给她手里。

奈布.萨贝达现在天气越来越冷了，注意保暖。你等我多久了？

她把军牌交给士兵检查。

玛尔塔.贝坦菲尔我不是在等你。少将让我接待一位会对我们项目有所帮助的学者

这时两束明晃晃的车灯印上了Martha的面颊。车门开关，下来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Martha迎上去，调整出最得体的微笑。

玛尔塔.贝坦菲尔晚上好Wolf先生

奈布.萨贝达！怎么是你？

——

黑夜正渐渐褪色。

艾玛.伍兹唔......嗯？我睡着了？

Emma猛地惊醒，看见埋头苦读的Freddy和依旧站立的Eli。

弗雷迪.莱利也许来杯咖啡？

他抬起头，揉揉充满血丝的双眼。

凯文.阿尤索你平时在律师事务所也这么拼命？

Kevin竟然还醒着，这叫Freddy感到意外。那本《犯罪心理学》已经翻过大半。虽然这本书对他们面临的危机没什么帮助，但好歹Kevin对这个感兴趣。

弗雷迪.莱利学到了点什么没

凯文.阿尤索当警察问是不是你干的时，就算你已经暴露，宁愿沉默也绝不要承认

凯文.阿尤索还有永远只说对自己有利的证据

Freddy点头。一点儿不错。这样打官司都容易些......

艾玛.伍兹我只学到没事不要随便欠债......

Eli还是没有动静。

弗雷迪.莱利我去泡咖啡

Kevin合上书从地上爬起来，用手指戳了戳一头扎在债法书里睡着了的Fiona。

菲欧娜.吉尔曼（惊醒）我，我睡着了

艾玛.伍兹（笑嘻嘻）没事，Fred现在不在

菲欧娜.吉尔曼（松口气）哦，说句实话，法律不适合我

艾玛.伍兹也不适合我

菲欧娜.吉尔曼现在几点了？Eli站了一夜？

凯文.阿尤索呃，是的

菲欧娜.吉尔曼不知道能不能预知到？算了还是不打扰他了

Kevin看了看墙上的老式挂钟，四点十七。

距离真正出事，时针还能再转几圈？

不知道为什么，他并没有感觉到其他人所感受的危机感。他觉得身边这么多朋友，还什么行业的都有（甚至军事内部也有人传递消息），没有什么事情是解决不了的。就像在欧利蒂丝庄园里一样，最后不也逃出生天了？

Freddy端着一托盘的咖啡回来了，除了Eli外每人都拿了一杯。

弗雷迪.莱利有谁对如何解决这件事有什么主意了吗？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大家还是诚实地摇头了。

凯文.阿尤索我觉得，既然现在都已经快天亮了，要不大家都去睡一会儿吧

他特别往Emma和Fiona那边瞟了瞟。两人看上去都有点惭愧。

Freddy想想也同意了。搞得像再让他们多读一会儿枯燥的法律他们就能得出绝美的解决方案似的。

书籍纸笔就随便地摊开在桌上，一行人轻手轻脚的离开了。藏书室的门被Emma轻轻关上。

第一缕晨光透过玻璃照射在Eli的脸上，却未能透过那块遮住双眼的黑布。

良久后，他长长呼出一口气，摘下布条。正在适应光线的双眼让他感到一阵眩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