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合适的鞋

~自己做，做到什么时候去？

　　~何况，你还是个孩子。

　　宋玉锦自认为自己不是个苛待童工的人，所以，在小草再三规劝别乱花钱的情况下，她还是拿出忽悠鬼的口才，把小草忽悠瘸了。

　　施施然出去买鞋。

　　祁渊睡到半上午才醒，他揉了揉眉心，恍惚了一小会，这才起身下床。

　　低头穿鞋的时候，正好看到旧鞋旁边有一双青布白底皂鞋，他心里一暖。

　　穿上试了试，不大不小刚刚好，不软不硬挺舒服。

　　他笑了。

　　这是他有记忆以来，穿得最合适的鞋子。

　　他不由想起以前在书院时同窗们的谈话。

　　他们说，他们将来要娶的妻子，应该是容颜娇美、身段婀娜、贤良淑德，谨守礼仪的大家闺秀。

　　平日里恪尽相夫教子的本分、孝敬公婆、和睦妯娌姑嫂，闲来花间抚琴、雨中起舞、红袖添香……

　　原本，祁渊也是这么认为的，他没有见过未婚妻宋玉娇，只听穆世伯说起她正是如上述形象。

　　少年慕艾的他，心里着实欢喜过好一阵子，还曾期盼过夫妻间琴瑟和鸣，画眉梳发、共赏诗词、煮茶下棋的场景。

　　当得知未婚妻悔婚，扔个丫鬟塞给他时，哪怕他嘴上说不介意，但内心深处也失落过，伤怀过。

　　甚至绝望：

　　一个身份卑微、大字不识的小丫鬟成了他的妻，他该如何与她相处？

　　他时日无多，难道在生命最后的日子里，只剩下蹉跎？

　　但这儿，他穿着舒舒服服的鞋子，看着窗外金灿灿的阳光，他突然发现：

　　他何其有幸，能娶到一个不嫌弃他，关心呵护他，为他的病而生气，为他拿出嫁妆维持生计，甚至不惜卖掉祖传药方给他买药的妻子。

　　凭心而论，假如昨日与他拜堂的人是宋玉娇，她会散尽嫁妆吗？

　　不会！

　　世上女子千千万，主动拿嫁妆贴补家用的女子不足一成。

　　宋玉娇会因为药材不对，怒而找德仁堂讨说法吗？

　　不会！

　　千金小姐兼才女的她，不会舍下脸面去撒泼。

　　宋玉娇会给他喂药买鞋吗？

　　不会！

　　这些都是下人干的活，她哪会？

　　一通自问自答下来，祁渊是真的释然了，放下所有的芥蒂，他的心里和肺里一样通透，全身轻松。

　　“阿渊，你起身了？今儿身子感觉怎么样？饿了吧！”

　　宋玉锦和小草忙活了半上午，刚把宅子里的空屋子全收拾了一遍，累得满头大汗。

　　看到祁渊出门，她赶紧扔下抹布跑过来：

　　“砂锅里温着粥，我去端来。”

　　“别急，我不太饿。”

　　祁渊伸手拦住她：

　　“累坏了吧！先把汗擦擦。”

　　宋玉锦胡乱在脸上一抹，她手上沾着灰尘，这下倒好，直接抹成个花猫脸。

　　偏生她自个不晓得，尤自劝说：

　　“不太饿也是饿，这都快正中午了。阿渊，你的身子光吃药不顶用，得吃好喝好慢慢调养，小草熬了天麻川贝鸡丝粥，对肺好，你先坐会，我去去就……”

　　宋玉锦小嘴巴拉巴拉地说，脸上的黑灰印子随着面部肌肉一抖一抖的，分外滑稽。

　　祁渊下意识地抬起手伸过去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