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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解咒大师魔犁-安奎尔的宠物

真八支舞者

“我想说的你们不会相信,”阿龙加声调有些急促地说,“因为连我自己都不太相信,我小的时候去曾亲眼两次看到过一个穿黑色衣袍的人。第一次是在我们洛朗外面的壕沟里,我正要下去捡被我踢飞的包囊球。那时候在我们村里的地下蓄水池里关着一条神秘的黑船。更、更、更离奇的是,我有一次竟然听到黑船在说话,它说主人来了,它要走了,结果它真地走了。我自己都感觉我疯了,哈哈哈哈哈……第二次看到那个黑色衣袍的人,是我一个人在河岸上放牛,忽然顺着河流飘过来一条船,我猜去是曾经关在蓄水池里的那条船,因为两条船的船头上都有眼睛一样的图案,所以我一下去认出来了呀!那人用个大兜帽罩着头,也看不到他的脸,只有他的眼睛像深夜里野狼的目光那样闪烁着青幽幽的萤光,而且比那个还要明亮。他从船上下来,也不说话,只是呼呼噜噜地喘着粗气,可能那去是他说的语言,但我完全听不懂。他向我伸出手,他的手只有四根细长的指头,而且手上的皮肤是灰蓝色的,像钢铁一般的灰蓝色,长满了鳞片。这时我才意识到,他根本不是我们人类。所以我丢下牛群,没命地逃回家,发烧昏迷了三天才醒过来呀!”

“呵呵呵,”小艾一边笑着,一边对娜纶说:“看到没,就像我前面说的,他说话有时候一般人是很难听得明白的。我第一次遇到他就是被人吊在一个悬崖的上面,原因更可笑呢,有时间我再给你讲。”

“然后呢?”罗雯娜追问阿龙加,“你告诉你的家人你的经历,但他们都不相信?”

“他们也不是完全不相信。”阿龙加摇了摇头,他长长吁了口气,接着说道:“在我昏迷的那几天里,我父亲和他的伙伴在灵河下游的某个河湾里找到了一具被熊啃食过的尸体,衣着打扮和我遇到的那个怪人非常像,但这只是个普普通通的人,和你我任何人一样,并不是如我遇到的那个四根手指长满钢铁般鳞片的、两眼放光的家伙。然后他们生火烧掉了那具尸体。”

罗雯娜点了点头,“这就是你的故事?”她看了大家一眼,然后把目光又投射到阿龙加身上。“说实话,我的职业使我总会不知不觉地留心注意和观察我身边的每一个人,所有人。有些人我会忽视他们,但有一些人,有一些,只要瞥去一眼,就能发现他们身上隐藏着重大秘密的人会被过滤和筛选出来,让我加以特别地对待,你就是其一。”

她接过女仆递来的茶,轻轻抿了一口,然后把茶杯和茶碟放在旁边书柜的搁架上。

“必须说明,”她笑了笑接着说,“这不是个很严肃的话题,大家可以喝喝娜纶小姐的香茶放松放松。但是,阿龙加你,你引起了我的主意,那应该是在艾文泰德的小神堂里。你和那个飞贼小妞儿在一起,也许只是偶然相遇。说老实话,那个小妞儿惹上了大麻烦,但她自己还不十分清楚这一点。这不是我们此时要讨论的话题。阿龙加,你是个非常有意思的人,你从遥远的北方过来,要去圣地找你的姐姐,你连‘就’和‘去’的发音都区别不来,但我总感觉你来到南方的国度还有别的目的。”

“可是,”阿龙加向大家摊开两手说:“我是还有些其它的原因和目的,但,但我直接说出来,你们肯定,尤其是小艾,肯定会笑我是发疯了。”

“别赖我,”艾思敏说:“我可没说过你发疯,是你自己说的。”

“那么,”罗雯娜表情十分严肃地说:“你还有什么秘密,你出来旅行的原因,除了去圣地接你的姐姐,你还打算做什么?或者,你想要达到什么目的呢?你不肯告诉我们?虽然我们几个人已经相处了一段时间,并且可以说是为同一个目标来到了这座城市里。”

“神啊,”娜纶向大家环顾了一眼,她张了几下嘴,似乎在酝酿词句,之后才说道:“我不知道我这样打断你们是否合适,我真的听不懂你们在说什么。对不起,我有些失礼。我想说的是,这位罗雯娜姐姐好像在审问犯人似的,但我必须说明,你们都是我和我哥哥的客人,这里没有法官,也没有犯人的。”

罗雯娜从她脸上移开了目光,又看了阿龙加一眼,“你说的很对,娜纶小姐。”她重新端起了自己的茶杯。“失礼的不是你,是我。”

“啊,阿龙加?”椅子上一直闭着眼睛的诗人这时忽然开口,“你是叫这名字吗?你刚才说什么?说我的诗篇在讲述你看到过的事情?不对,那不是你看到的真相。”他伸出两根手指朝阿龙加摆动了几下,说:“那个不是你看到的,也不是我。事实是,没有真相,只有梦呓,沉沉黑夜里的梦中的低声细语。而我那首诗篇,只是一个拙劣的模仿,那故事的原创作者,此时此刻就在隔壁的学校里教授关于园艺学的知识呢,哈哈哈哈哈……”

“哥哥你说的是安大师吗?”娜纶向诗人投去问询的目光,“鹅亭的安奎尔大师?”

她的哥哥摊开了两手,故意撇了撇嘴,表示认可。

“什么,鹅亭的安奎尔?”艾思敏大声叫了起来,又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对不起、对不起,我有点激动。鹅亭的安奎尔,他可是很有名气的解咒大师啊,名气还要在拜耳老师之上呢!对了,他不是诸夏地方的人吗?”

“他在绿港已经住了一段日子了。”娜纶微笑着解释说,“大概有两年了吧。他一直在我们薜荔女校教授葡萄园艺学和酿造学,他还亲自带领大家在学校后面建造了一间酒窖呢。”

“他还会酿葡萄酒?!”艾思敏有点不敢相信地摇了摇头,说:“我只知道他是个大解咒师,因为挖掘了黄丘的遗迹,而被人称为魔犁。是的,他正确的名字就应该是魔犁-安奎尔。他还写过一本关于黄丘的书,《兽面石椎下的三层废墟之曝白》,好像就是这个名字。”

“哦哦哦,”瘫软在椅子上的诗人不甘于被大家冷落,忽然插话说道:“你们不该这么快就把我遗忘,正是我的诗篇带你们看到了希望——难道不是这样吗?阿龙加,我要告诉你,你的故事早已被人写在书本上,白纸黑字,墨迹清晰,朗朗上口却又不失高贵典雅。正是那个故事激发了我的灵感,才能写下如此轻盈飘逸的诗篇。”

“这个人在这里附近吗?”阿龙加说,“我倒真想和他见上一面。”

罗雯娜走过去轻轻拍了下他的肩膀,“我和你的看法一样,而且,”她诡异地笑了笑,“而且我感觉我们似乎越来越接近问题的答案了。”

之后不久,他们在娜纶的带领下穿过书房前面的林荫,又走过一条曲折迂回的鹅卵石小道,最后推开绿色油漆的木板小拱门,来到了一条爬满葡萄藤的长廊下面。

“这两边的葡萄都是安大师和同学们种植的。”娜纶说,“是小诸夏西门山最好的酿酒葡萄白霜紫玉。今年的新酒最近才被送到酒窖里,要等到拜月节才可以启封呢。不然的话,现在还可以请你们品尝一下。”

接着他们来到一所高大坚固的有绿色八角尖顶的三层大房屋前,透过宽敞明亮的圆拱形窗户,可以看到室内有些女孩的身影在走动。

“这是淑女班下午的礼仪课,那边一间教室是少女班的默读课,安大师的教室还在前面。”

大农看了看那窗户中的女孩们,“喂,小艾,”她忍不住说道,“我觉得你很有必要去淑女班听下课呀。”

“去,别胡扯。”艾思敏摇着头说,“我告诉你吧,这两个班都不适合我!”

“呵呵,”听她这么一说,娜纶笑了起来:“那什么样的课程才适合小艾呢?”

“那还用问啊,美食和旅行的课程,这才是我最喜欢的呶。我比较喜欢一边吃着美食一边旅行,当然反过来的话我也完全可以接受的哟。”

“小艾你真是个开心果呢。”娜纶笑着说,这时他们已经来到一扇深褐色的窄门前。“到了,这里进去,穿过走廊就可以到安大师的教室了。”

她说着伸手拉开了虚掩的木门。

一阵刺耳的凄厉尖啸如黎明时分穿透阴晦峡谷的冷冽寒风,从长长的昏暗走廊的尽头迅猛无情地突然扑了出来。

砰、砰、砰,接连三声急促的枪声,飞溅的火光和腾起的白色烟霭中,有个黑色的影子从走廊顶棚上的横梁之间翻滚着坠落下来,呼咚一声撞到了坚硬的铺着石板的地面上。

罗雯娜左手抽出插在皮带边上的短剑,一步跃进了门内。她迅速左右看了一下,发现左面有一道通往上层的木质楼梯,光线昏暗,空空洞洞的。

她将白鹇枪放回皮套内,然后小心翼翼地来到那个黑色的影子前面。

那是个类似人形的物体,在地面上微微抽搐着,发出一阵嘶嘶啦啦的奇怪声响,就像有人在黑暗中缓慢而持续地用尖锐的金属划开了一块粗纤维的厚麻布。

但这里更加昏暗,透过后面那扇窄门进来的光线传递到此处已经非常微弱,完全不足以照亮看清地上的那个物体的具体形态,因此她也无法断定那个物体是具备生命的还是不具备生命的,是死了的还是仍然活着的。

忽然,吱呀一声,旁边的墙上有扇门被从里面打开了,大团白光一下投射到罗雯娜的身上。她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步,看到有个中等身材的男人出现在门洞中。

“你在干什么?”

严厉而冰冷的问话传来的同时,一片恍惚的辉光在这人面颊上闪烁了一下。原来他戴着一副老花眼镜。

“你在这里干什么?!”那人又严厉地问了一句。因为光照的缘故,看不太清楚这人的五官相貌,但可以清楚看到他背后是一间摆着张大桌子,桌子上放着陶罐、成堆的新鲜泥土和一些藤蔓植物的空无一人的厅室。

“安大师!”娜纶在小窄门那边大声打着招呼。

那人点了点头,“娜纶小姐。”他朝前迈出了一步,来到了走廊上。“请原谅,我不知道今天下午你要过来。”

但这时,罗雯娜却发现地上的那个黑色的人形物体不见了踪影,仅仅是在自己的目光移开的瞬时之间,它就消失了。借着侧门射过来的明亮些的光线,可以看到地板上留有一片特殊的模模糊糊的痕印,并且不存在有向周围延伸的迹象,说明那东西没有趁自己把注意力转移到这个突然出现的安大师身上之际,偷偷地爬到别处躲藏了起来。

“刚才有人放鞭炮吗?吓了我一跳。”安大师说着转过脸很是好奇地盯着罗雯娜,“你有东西掉地上了吗,你一直不停地在那块地面上看来看去的?”

走进这位安大师的教室,首先闻到一股潮湿的泥土味。松木长桌上,几只黄褐色的四耳陶罐,有的已填满泥土,有的里面还栽植了剪裁下来的成段的葡萄藤。黑色的泥土松散地堆放在一张薄羊皮做的小桌布上,旁边乱丢着一把手柄上缠着红布条的园艺剪刀和五、六根还没有经过仔细修剪的藤蔓。

桌后靠墙是一排木质搁架,摆满大大小小的玻璃瓶,盛放着作为标本的各种色泽的泥土。搁架前的地板上倒着两只木柄泥铲,铁铲头上沾着的泥土还没有来得及擦拭。

“今天下午不是有园艺课吗?”娜纶看了四周一圈,然后问道。

“本来是有儿童班的园艺课。”安大师双手上也沾满了泥土,他只能用手背扶了下眼镜,扫视了几位陌生人一眼说。“但洁霞女士认为明天是顺风帆日,重温绿港的建城史更为重要,所以午休之后就带孩子们去参观老码头的博物馆了。”

这位安大师大约七十五岁左右,有些虚胖,两个肩膀不自然地总是向上耸起,因此显得他的整个脖子都是缩在肩膀里的。他的肤色是典型诸夏的浅灰白色,头顶有点尖,银灰色的头发十分稀薄,弯弯曲曲地向后披在肩上。他的眉毛稀稀拉拉的,但有几根却很长,向两边延伸出去,让人不由联想到猫头鹰的眉羽。眼睛是棕褐色的,不是很大,但他的鼻子却出奇的肥硕高大,鼻头上布满了有深有浅的凹坑。鼻梁上架着一副白铜框架的老花镜,镜片上还留有手指沾染上去的污浊。他在下巴上留了一大撮山羊胡子,但嘴唇上面却剃的干干净净,左唇角上方并排两颗老人斑,大的像颗扁豆,小的像半粒芝麻。

“哦,我来介绍一下。”娜纶向大家做了个引荐的手势,说;“这位就是魔犁-安奎尔大师。”然后她又转向那位安大师说道:“他们几位是从艳阳城旅行过来的,艾思敏也是一位解咒师,她还是拜耳老师的学生呢。然后,这位是罗雯娜姐姐,大农,还有他是阿龙加,他来的地方更远,他是专程来见你的呢。”

“你说你听到了鞭炮声?”罗雯娜冷冰冰地插进来说道,并且随手抽出了她的白鹇枪在老头儿眼前晃了晃。“你只听到了鞭炮声吗?没有别的什么声音?”

罗雯娜眼睛一眨不眨地紧紧盯着对方,另一只手从腰间的火药筒里取出一根用黑色油蜡纸包裹着的火药条,装入左面的那支枪管,熟练地抽出捅槌将它在枪管里压紧,并填入形似一粒龙眼核般的铅弹。

“我可以让你再听一下那鞭炮声……”

她突然伸出手,将枪顶在了安大师的眉心处。由于使用的力气足够大,老头儿被顶着向后退了一步。

有人惊呼了一声,但安大师右脸抽搐了一下,他使劲站稳了脚跟。

“你究竟是什么人,你跑到我这里来想干什么?!”他咬着牙,气鼓鼓地说道。

罗雯娜用右手轻轻挡住试图上来拦阻或者劝解他们的娜纶。“你和走廊横梁上的那个怪物是什么关系?”她说话的同时,注意到老头儿的眼神离开了自己的面孔,移向了自己的后方,通往昏暗走廊的那扇边门。

一个长着翅膀的类似人形的黝黑的东西出现在门洞里,它的腹部显然受了重伤,创口处不断地向外涌出浓稠的黑色气体,发出嘶嘶啦啦的声响。

“别开枪!”

安大师声嘶力竭地大叫,猛扑过去想要摁住罗雯娜持枪的左手,但为时已晚,火光轰闪中,那个黑色人形发出一声尖锐刺耳的啸叫,向后方重重地倒在了地上。

“你替我抓着他。”

罗雯娜将老头儿一把推向了旁边的的阿龙加,然后快速地向枪管里填充弹药。“娜纶小姐,”她又转向娜纶说道,“你和小艾最好先出去安抚一下趴在窗外的学生们,她们有点儿受到了过度的惊吓。”

她随后走到门洞里,仔细检查地上的东西。“不对,不是这个……”她低声的自言自语。

“不是我们要找的吗?”阿龙加问道。

罗雯娜从搁架下取了一只泥铲,走回来钩住那个黑色人形物的翅膀,将它从门洞外拖了进来。

这时可以清楚地看到地上蜷缩着一个整体轮廓像似人形,但实际更接近蜥蜴一类爬虫的动物。长着修长的四肢,前肢下面生有薄薄的膜翼向后延展到尾椎附近,几乎呈现倒三角形。尾椎后面生有一根细长蟠曲着的尾巴,大约有一个苏尺的长度。它的浑身上下布满黝黑细密的鳞片,微微反射着窗外的天光,看上去十分光滑。它的头基本为椭球体,眼睛很大,但眯成了一条细缝。大嘴倾斜张开着,露出一截黑紫色的长舌头。但引人注目的是,头部两侧生着两只很大的类似蝙蝠的那种耳朵,显得与其形貌特征有些格格不入。

重要的一点是,罗雯娜刚才飞速转身的那一击已经夺去了这个怪物的生命。

所以,这时候老头儿在阿龙加的双手重压下一边拼了命的扭曲着身子想要挣脱,一边嘶哑着嗓子大吼大叫:

“你们这群疯子,快滚,快滚!它只是一个怪物,但不是会害人的魔鬼,你们不该杀了它呀!”

罗雯娜用手挥散了一下从怪物体内不断涌出的气体,“它受伤却不流血,”她回头看着安大师,“只有黑色的气流在身体里涌动,它还能够短暂的空气隐形,它不具备人类世界的任何生物的外在特征,你居然还说它不是个魔鬼,安大师?”略微停顿了一下,她接着说:“你和这个东西明显已经产生了感情,你秘密的饲养,或者圈养这个东西有多久了,五年,还是十年?”

“呸!”安大师朝罗雯娜的方向狠狠吐出一口唾沫,“你是个女刽子手、恶魔、杀人犯!”

“哼哼,”罗雯娜在尸体前蹲下身,用手揪住一只耳朵稍微提起来一点。“这个魔鬼的耳朵眼儿里有个奇怪的符号。安大师,我想你并不知道你豢养的这个宠物原来是有主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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