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同舟梦（下）

“没有你这家伙，也没有这档子事了。”陈锦晔忍不住小声骂了一句，“混蛋。”

“此事……确实拒绝利大于弊。拒绝，从此陛下心中也会存疑，无法全然信任我们陈家。”陈锦晔说道，“答应，我们陈家便会是党争的牺牲品，孰轻孰重，我相信连陛下也知晓。但如今先考虑的，还是先解决宁夙长公主与陛下之间的嫌隙。如此，来日再拒婚，陛下于情思量，于理思量，也会同意的。”

“这么说，你乐意去退婚？”萧沂喜出望外。

陈锦晔疲倦地看了萧沂一眼：“行了，快给我倒杯茶，就你聒噪。”

“好，好好好。”萧沂赶紧给陈锦晔倒了杯茶。

陈锦晔长出一口气：“父亲没有满口答应，陛下也约莫想得到就是了。只是不能逼急了陛下，否则后果难料。行了，再陪我坐会儿吧。你回来之后，就没有不让我气急的，混账东西。”

“是，我混账，我混账。”萧沂坐了下来，“你还记得我们一起去过的曳水桥吧，等下月的荷灯节，我们一同去观灯。还有，正阳楼的豆蓉酥饼，那不是你爱吃的吗，我们到时再去买……”

萧沂絮絮叨叨地说着，陈锦晔乐得听着，在尔虞我诈的京城，能够偷得这闲工夫，与心上人一道，实属难得。

“为何不说话，就盯着我看？”萧沂对上陈锦晔的眸子，有些不知所措。

陈锦晔看着他，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眉眼弯弯，爽朗开心，把萧沂都看呆了。

“阿沂。”陈锦晔止住笑意，说道，“我以前怎么没觉得，你还这般聒噪？不过，你事事都放我在心上的感觉，是我这二十几年来从未有过的经历。在这个地方，还能有除了我父亲母亲以外，这么将我放心上的人，你是头一个。”

萧沂有些脸红，嘟囔了一句：“那是。”

“你还夸上自己了。”陈锦晔点了点萧沂的脑袋，就像小时候那样，“你要是不说出来，谁知道你的心思。”

“还说我呢。”萧沂握住陈锦晔的手腕，有些责怪，“你要是不说出来，谁知道你的心思，你可比我还难懂。”

陈锦晔也就由着他捏着自己的手腕，看着他：“心思藏在心中，轻易自然看不见。什么时候想让你看见了，那就是藏不住了。”

“不过，要是让你那两个好侄子知道，我这个锦绣陈郎已经投入你的麾下，大概是要气冲斗牛了。”陈锦晔继续调侃道。

萧沂松开陈锦晔的手，一双星眸盯着陈锦晔看，像是要把他看出朵花来：“诶，岂止是麾下，是怀中。”

“以前怎么没觉得，你还会说这种恬不知耻的俏皮话。”陈锦晔也不甘示弱，“莫不是征战在外，软玉在侧？”

“软玉？”萧沂说着，眼睛微眯，唇角微勾，“我的软玉，远在京城，不在身边，时常寂寞，辗转反侧。这征战在外的日子，与士兵也算是同苦。”

“你好意思说你和士兵同苦？”陈锦晔睨了萧沂一眼，“前方将士浴血奋战，你倒好，把战报当家信似的，一封一封要飞鸽传过来。想来你坐在军帐之中，无聊的很。”

“阿晔怎这般看我，而今我也算是你的有情人，都说情人眼里出西施，我看啊，全不尽然。你越发把我想污了。”萧沂佯怒。

“谁叫你在我面前，就不算是个正经人。”陈锦晔嗔道，“而今就说了你这么一句，还与我生上气了。我看啊，还要给你戴个‘小肚鸡肠’的‘高帽子’。”

萧沂拿他没辙，面上无奈心下暗喜：“行行行，话都给你说去了，我能如何？你爱说什么说什么。”

陈锦晔看着他的模样，知道也该顺顺毛，就又说了句：“你在外人面前当然得是一本正经说话了，在我面前，才该说些体己的不正经话。”

萧沂与陈锦晔对视，两个人都哈哈笑开了。

作者好歹算是确定心意了，就是没有名分。

作者唉，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