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九十八篇 交还扳指

阿依努尔中了控心蛊，在此蛊的影响下，他才会娶赛乃慕。

当然，给阿依努尔下控心蛊，是大长老允许的。控心蛊虽极难解，但他与艾图兰、秋明均可解，况且，只要不驱动蛊虫，阿依努尔无性命之虞。

但艾图兰驱动了阿依努尔身上的蛊虫。他只得使用禁术，让一切回到了艾图兰发动蛊虫之前。

使用禁术，须以使用者的阳寿为代价。

他并不怕死，只要阿依努尔能顺利与艾图兰成婚，那个孩子得以诞生，他作为苗族大长老的责任也就尽了。

可是，他救活了艾图兰，改变了艾图兰的命运，艾图兰所下的控心蛊不觉间也发生了变化。这世上，唯有学有所成的艾图兰一人可解。

而让艾图兰学成，至少六载光阴。

而他，只剩五年不到的寿命。

若他不在，艾图兰极有可能不给阿依努尔解蛊，根本不愿与阿依努尔在一起。

雾气在陆霜眼中弥漫，她死死盯着玄德，良久才道：“为了振兴你们苗族，你们可以自己努力。为何要将一个无关的女子牵扯进来？就因为她合适，因为她无依吗？”

玄德闻言一怔，这无关的女子是那个乞儿吗？他没怎么接触，在知道她的死讯时，他也曾为她可惜过。

玄德解释着，“非吾之本意，乃意外之使然。”

可在陆霜如利刃般的眼神注视下，他感觉自己的解释有些苍白，心底涌起一股心虚之感。

“因为你的安排，她不用再为每日的生计发愁，还有人悉心教导，让她能成为更好的自己。她从一个什么都不懂的乞儿，变成高贵大方的龟兹王后，锦衣玉食、无上尊荣。你于她，恩同再造。”

“可我觉得，比起她失去的，她一定宁愿她只是一个乞儿，至少，她是自由的，那是她自己。”陆霜勾唇一笑，眼里满是嘲讽，“人生际会，难测其详，焉知他日，或有造化。”

明明是牵扯了无关之人，偏觉得自己也算做了一件好事，如此让自己好受一些，当真是道貌岸然。

陆霜不再言语，玄德亦是静默，一时空气似乎都凝固了。

陆霜荡气回肠的说完憋在心里许久的话，畅快之余，想起玄德的强大，心里多少有些忐忑。

唉，到底当社畜的日子久了，陆女侠的热血还是少了些许。

“陆女侠果具侠肝义胆，见解独到，吾受教矣。”玄德微笑着，笑中有豁然开朗，亦有苦涩。

陆霜心情颇为复杂，玄德如此厉害，在她出言指责后没有半分不悦，显见得为人尚算宽宏。可是，赛乃慕到底因他而开始悲惨的后半生，显见得他为人并不磊落。总而言之，这是一个不算太坏的坏人，一个不算太好的好人。

陆霜深吸了好几口气，才让自己从赛乃慕的悲情中脱离出来。斯人已去，惟愿一路走好，来生只做自己。

“大长老，你想回到最初救下毕念兰，也正好免了赛乃慕的悲剧。其实，我也想。可是，三宝集齐后虽可以回到过去，但并不能改变，只能眼睁睁看着。”

玄德脸上现出失望之色，但并不十分相信，“陆女侠，请汝诚心相助，实话实言，吾感激涕零。”说罢，又是一揖。

其实只要其中一宝，五色花玉佩就能改变过去。她也曾动过念头，回到过去救活赛乃慕。

可是，回到过去的时间不能精确控制，她害怕蝴蝶效应。

而且，只余两次使用五色花玉佩的机会了。

赛乃慕，对不起，我还有要守护的人。

玄德盯着陆霜的脸好一会，久到陆霜的脸都开始抽搐，才终是死了心。他幽幽一叹，从怀中取出陆霜方才塞给他的扳指，递给陆霜。

“陆女侠，玄光探物珠之下，向无淡黄色现，汝为第一人也，实乃具大气运者，非常人也。若能，吾惟愿他日可对苗族照拂些许。吾代表苗族谢陆女侠大恩！”他一揖到底，显见得诚心实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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