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宽眼看性命不保,待看到高崇伟岸的身躯,喜得立时红了眼眶,只能哽咽着唤了一声“师父!”
打斗得正欢的人见到高崇,都悻悻的停了手,若高崇不在,欺负下他的徒弟,还能搪塞下,这当着他的面,如何自圆其说?
高崇沉着脸,冷声道:“各位对我徒儿下如此狠手,到底是为何?”
邓宽左肩中了一剑,此刻血正泊泊的流。
高崇很是心疼,嘱身边弟子带他去包扎处理,但邓宽只是摆摆手,将腰间的琉璃甲取出,将方才之事说完,才再也支撑不住的由师弟搀扶下去。
高崇脸色铁青,他将琉璃甲拿至手中,高举到头顶,“就为了它吗?”
武林正派自是不想此刻与高崇为敌,但是眼睛里射出来的贪婪目光,却让高崇遍生寒意。
贺一凡尽力调息,却是半点用也无,随着毒性的深入,他的神智也被操纵了起来。他看到越来越多的怪物冲来,他挥舞着剑,拼命的抵抗。
而在旁人眼里,他已发了疯,成了魔,便一涌而上,纵使高崇阻止,却是已然来不及,被众人齐齐斩杀。可怜贺一凡,身上被捅得象个筛子,当真是惨不忍睹。
封晓峰与高山奴,还有那些蒙面之人,已趁乱悄然离去。
高崇眼中噙满了泪水,他大吼道:“你们是不是疯了?你们还是武林正派吗?”
此话一出,各派有那么一瞬间的汗颜,但也就只有一瞬间,黄鹤先行说道:“高盟主,那贺一凡中了封晓峰的独门暗器,毒已发作,无药可救,这笔帐你可不能算在我们身上。况且那贺一凡是什么人?他是独行大盗!这琉璃甲焉知不是他害了谁的性命抢来的?高盟主,怎可为了袒护这样的人,而将我们各派说得如此不堪?”
此言一出,其余各派纷纷点头,这话说到他们心坎里去了,他们是为了正义才去抢琉璃甲,为了避免它落入鬼谷手中。
杜于迁一口鲜血喷出,他愤而将琴摔在地上,“无耻也要有个限度,我们兄妹四人到底做错了何事,怎么得罪了你们?琉璃甲本就是无主之物,我们无意中得到,也只是想交由高盟主处置,与你们何干?裴大哥被你们杀死,四妹殉情,三哥早已改邪归正,以前他作大盗时尚且只取财物不伤人性命,如今退隐江湖多年又岂会行如此小人行径?倒是你们,他中了毒,你们不予帮助,反而要了他的性命,还将脏水泼给他。你们今日种种,好意思自诩名门正派?”
“高崇,我们四人今日将命舍于这里,我们认了。只是这污浊的江湖,还有必要为之守护吗?什么是正派,什么是鬼谷,你真分得清吗?高崇,但愿你不会赴我们后尘!”
杜于迁仰天长笑,“高山流水遇知音,知音既去谁堪听?二十余载相濡情,人间无琴亦无情!”这笑声诉不尽阴晴圆缺,世事无常,听来暮色苍凉,心有戚戚焉。
高崇心里充满了愧疚,闻言大惊,大声阻止道:“杜兄,万万不可,都是高某的错,高某——”
只是,杜于迁赴死之心如磐石绝无转移,他一个文弱书生,如何能为他们报仇?况且,他们应是不想他陷入仇恨中的,那便随他们去吧,也算全了这份知己之情。
高崇眼睁睁的看着贺一凡与杜于迁死在他的面前,却是半分力也使不上。若不是他再三邀安吉四贤来,他们怎么会死?他们此刻一定还在安吉过着诗情画意般的惬意生活。
他痛恨着自己,更痛恨着面前这一张张此刻叫他人鬼难辨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