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篇 事与愿违

张玉森目光如炬，眼里有着一闪而过的不可置信。稍顷，他沉声道：“姑娘小小年纪竟有如此身手，不知何门何派？”

陆霜双手把剑递回给张玉森，恭敬的答道：“张掌门，刚才得罪了，家师早已不问世事，故小女不方便告知，请您谅解。事情紧急，还请容禀。”

张玉森接过了秋月剑，仍是定定的看着陆霜，说了声“请坐”，便先行坐下了。

陆霜虽有忐忑，但也不再忸怩，稍压低声音道：“张掌门，眼下江湖上流传着一首歌谣，您定是听过了。”

陆霜见张玉森并不答话，只得继续道：“这首歌谣是，五湖水，天下汇，武林至尊舍弃谁；彩云散，琉璃碎，青崖山鬼谁与悲。”

张玉森此时未能入睡，便是因为这首歌谣，此时更觉心里的石头如千斤般重，压得他呼吸都觉急促，但他到底是一帮之主，一代大侠，是以脸上未曾流露出一分一毫的异样。

陆霜边说边观察张玉森的神情，见他并无异样，心里的紧张去了大半，便直言不讳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您可知这会给您全家、全派带来杀身灭门之祸？您可有想过如何保全？”

张玉森此时已无法完全控制情绪，脸色暗沉，神情凝重，手已不自觉的握紧，“姑娘此行到底意欲何为，不妨明示！”

“现在江湖上都知道有一块琉璃甲在您身上，各方势力必会疯狂争夺。您久不闻江湖事，何不将这琉璃甲交出，也好置身事外？”陆霜一放松，便分神去想眼下的时辰了，那张玉森此刻的不妥没看出不说，她的这番话是否不妥也没掂量，本是一番好意，却恐是好心办坏事。

“所以，最好是将这琉璃甲交予姑娘？”张玉森声音里透着寒意。

交给我？会不会给我带来杀身之祸？我应该再交给谁为好？陆霜顺着思路想下去，并未查觉此话已不对。

张玉森看陆霜并未立刻反驳，好似真有此想法一般，当下心中已有结论。他站起身，秋月剑已在手，“原来姑娘也有心，还说得冠冕堂皇，未免太过可笑！若敝派不给，姑娘是否准备硬抢？”

“抢？”陆霜还沉浸在自己的思路中，突觉话风不对，她忙摆手解释道：“张掌门，您误会了，我怎会去抢您的琉璃甲，我只是想帮助您，您——”

话未说完，张玉森已接了腔，他怒声喝道：“把琉璃甲交给你，就是你对敝派的帮助？姑娘打得一手好算盘啊！”

陆霜还想解释什么，但张玉森秋月剑已朝她刺了过来，招招狠厉，看来这才是秋月剑的实力。

陆霜到底缺乏实战经验，且并未将此身子的武功融汇贯通，最重要的是，她并不想伤害张玉森，故招式以自保为主，一时两人过了十招以上。

屋外传来“有刺客，保护掌门”声，已有人要冲进来。眼看情形不对，陆霜忙拉起脸上的面纱，使出一招稍显凌厉的攻势后，便飞身出屋。

屋外已跑来好几个镜湖派弟子，且有愈来愈多之势。陆霜不想恋战，几招逼退周围之人后，她便纵身飞出，不几便消失于众人眼中。

此人好俊的轻功，当真是翩若惊鸿，周子舒在心中不由发出感慨。

每夜子时，周子舒都会经历七窍三秋钉之痛，那是他对自己的惩罚。今夜好不容易发动全身功力强行压住后，方才沉沉睡去。哪知不多会，却听见外面一片嘈杂，再出来便见一黑夜蒙面人纵身闪电般飞出。

周子舒心下疑惑，此人的轻功竟是完全看不出何门何派。在天窗多年，这世上能叫他看不出的人，整个江湖廖廖无几，此人是谁？

周子舒本想追出去一探究竟，但想想自己不过一个等死之人，有酒喝有地方晒晒太阳已足矣，还是少操些心吧。他笑着摇摇头，重又回了房。

周子舒昨日应张小公子相邀，来到这镜湖山庄，想着剩下的日子留在此处，也是不错的选择。不想当晚却发生有人夜闯镜湖山庄一事，看来此地也是多事之地，或许……还是另觅他处吧。

一路上，陆霜只怪自己莽撞，那张玉森一派掌门，自己怎可不经大脑直来直去，也难怪张大侠误解。心中虽懊恼着，但她脚下却是一点不耽搁，五更时分便已换好衣服返回客栈。

刚进屋，还未及喝口茶，陆霜就听见温客行在屋外的吟诗声，“长江万顷深，风静波自止。人心僅一寸，日夜风波起。桑田倏沧海，汩没势未已。安得今人心，常如古井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