卒夏·选秀

乾元十六年十月二十二，这是帝王选秀的一日。这一日的天气似乎出了错，轻蒙的细雨如冰凉的泪。意殿外站满了花枝招展的女子，绚烂了整个宫廷萧萧的雨季。

四年前她才双六的年纪，那时犹记得爹爹说那一年选秀时，是个非常晴朗的日子，黄道吉日。站在紫禁城空旷的院落里可以看见无比晴好的天空，蓝澄澄的如一汪碧玉，没有一丝云彩，偶尔有大雁成群结队地飞过。

可是今日呢，喜色之外抬首望着阴沉的天，徒有几分伤悲的意味。

殿外的少女们青春少艾，都有明丽的笑容，渴望而高傲的眼神，仿佛一朵朵娇嫩的花朵，等待着君王的采撷。

听一旁引导太监的口令下跪行礼，然后一齐站起来，垂手站立一旁等待司礼太监唱名然后一一出列参见。只听一年老的太监哑着尖细的嗓音一个一个喊到：“扬州顺天府府尹蒋期之女蒋幼沅，年十六。”

脱列而出，身姿轻盈，低头福了一福，声如莺啭： “臣女蒋幼沅参见皇上皇后，愿皇上万岁万福，皇后千岁吉祥。”

“可曾念过什么书？”皇帝坐直身子，语气颇有兴趣地问道。殿堂空阔，皇帝的声音夹着缥缈的回音，远远听来不太真实，如在幻境。

蒋幼沅依言垂首，唯有旨意不得直视圣颜： “臣女愚钝，《女则》与《女训》曾习读过，《诗经》《史记》只能说粗略看过，并未细读。”脚上踩着的大理石块块分明，在日光下射的耀眼。

云意殿内宜修看着那抹杏色衣裙的丽影，这个女子身上并没有半点纯元的痕迹，但是...她看着玄凌的神色，显然这个女子已经入眼了。

玄凌“唔”一声：“扬州顺天府府尹...既然读了为何不读通透？”

“回皇上，臣女父亲言女子无才便是德，虽是老话，可姑娘家也不能大字不识一个。《女则》《女训》是规范女子行为，而《诗经》《史记》大多都是文学极深，读了表面通晓其意便无需过多研究。”

见玄凌朗声一笑，宜修会意看向一旁的司礼太监：“还不快把名字记下留用。”

从云意殿再出来时已经是临近傍晚，有宫女引着蒋幼沅出宫。宫女面上堆满了笑容，福了福身说：“恭喜小主得选宫嫔之喜。”说罢，蒋幼沅从腰间早就准备好的荷包中拿出银两给了宫女，慢慢的从毓祥门出来。

暮色四合的天空半是如滴了墨汁一般透出黑意，半是幻紫流金的彩霞，如铺开了长长一条七彩织锦。这样幻彩迷蒙下殿宇深广金碧辉煌的紫禁城有一种说不出的慑人气势，蒋幼沅却微微垂首，她其实已经做好了准备，从小听得最多的就是追捧。

扬州离京城要有些道路，所以回京城是在祖父母的府上。蒋幼沅的祖父曾是先帝老师，曾是隆庆一朝的太子少傅。如今颐养天年，如今的乾元帝玄凌亦是好好相待，会卖几分薄面。

马车未到蒋府门前，只听外面啰嗦喧天很是热闹的鞭炮声。掀开车帘，红色的灯笼映得一条街煌煌如在梦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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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