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过了半个月，查理德突发奇想，要带艾琳娜去体检。

“我不去我不去！”艾琳娜挣扎着，“你看我多健康！”

“我看不管用，你连看都看不到！”查理德给气笑了，“这对你是好事，流浪这么多年，你怎么就知道没有病？再说了，看看你的眼睛啊，要是有救，你不想看看这个世界吗？”

“不想。”艾琳娜嘴角一撇，“怎么治啊？角膜移植吗？弄瞎一个人吗？还是用尸体？我都不想，反正，我也适应了盲人的世界。再说了，我也不是什么东西都没看过的啊！”

查理德问：“你看过什么？”

“我做梦的时候，能看到东西的！”艾琳娜很确凿地说，“我常梦到一个奇怪的梦，是一个男人的背影，他穿着黑色长风衣，高高的个子，可是当我想看清他的脸的时候，我就醒了，然后就什么都看不见了。我想，他是我的爸爸吧。所以，我在做梦的时候解解馋就行了，根本没必要跟一个正常人去做角膜移植。”

“所以，你知道颜色的？”查理德问。

“知道一点，根据你的描述，大多都是黑色和白色，一些比较艳丽的颜色很少出现。我也知道什么是人，什么是动物，什么是植物，我也知道胳膊、腿、头发长什么样子。”艾琳娜说，“可是我却不知道我长什么样子，因为那里没有可以反光的东西，我看不到。”

“这样啊。”查理德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但随后他果断地拉起艾琳娜：“那也要去体检！”

“查理德啊！”艾琳娜一声惨叫。

医院里，一间办公室，查理德跟一个医生坐在里面，艾琳娜乖巧地坐在门外面。面对陌生的环境，她还是很乖巧的。

“医生，她怎么样？”查理德关心的问。

“你就是她的爸爸？”医生是个女的，她抬起头，看向查理德的眼神都带着鄙夷，“既然你就在这里住着，你早干什么去了？这个小女孩经常从医院门口路过，她是一个盲人啊！你就这么抛弃了她，跟她在同一个城市却从不帮助？她还那么小，现在，小学还没有毕业吧！”

女医生十分生气：“她现在，严重营养不良，她要是再维持这个状态，她都能饿死了。你干嘛去了？还有她的眼睛，十分严重，我真的是想不出来除了角膜移植还有什么可以治愈的方法。”

艾琳娜在门外等着，她闻着医院的消毒水味，听着每一个人急促的脚步声，周围的环境却异常的安静，她觉得十分有意思。

过了五分钟左右吧，查理德走了出来。

“怎么样？我的身体怎么样？”艾琳娜紧着问。

“除了营养不良，没什么的。”查理德淡淡地说，“不过这是你长期导致的，需要慢慢调。”

艾琳娜开心地笑了：“你看，我说我身体很好吧？”

查理德看着艾琳娜的眼睛，空洞的，一开始，他还以为那是懵懂。

“艾琳娜，你觉得当盲人怎么样？”查理德突然发声。

“我觉得挺好，特别特殊，人群中独一份。”艾琳娜特别不放在心上。“我可以名正言顺的享受别人的特殊照顾，还有专用的路，我觉得挺好，再说，在我的梦境中，我也是一个正常人的，我梦到过我骑着飞天扫帚上天，在草地上捉地精……好多有意思的东西，我在梦中就可以梦到了呀！”

似乎想到了什么，艾琳娜有些泄了气：“可惜的是，查理德，我没办法梦到你，我不知道你长什么样子，即使我梦到了，那也只是声音一样的一个替身而已，长得会很不一样的。”

查理德微微一笑，揉了揉艾琳娜的一头秀发：“没关系的，我又不在意。我可以梦到你啊！”

艾琳娜偏着脑袋想了一会儿，突然憨憨的笑了：“好像是啊，这也没什么可难过的。”

查理德拍拍艾琳娜的肩：“咱们去吃饭，是回家吃什么呢？”

“吃好吃的！查理德做的，都好吃！”艾琳娜天真地咧嘴一笑。

有的时候，她撒娇的时候，也挺可爱的。

又过了多半个月，艾琳娜要开学了。

查理德给艾琳娜收拾好东西，给她车票，再三叮嘱该怎么进去，一些注意事项艾琳哪早就听腻歪了。

“知道了知道了。”艾琳娜挥挥手，“查理德你就相信我吧！”

要是就是在大街上跑两圈，他肯定放心，但是那是火车站，人山人海，她一定没有在那样的环境里走过。

“你真的可以吗？不然咱们早点过去，现在就过去，我把你送过去好了。”查理德担忧的看着艾琳娜。

“我可以的，查理德，不能影响了你的声誉，在同学眼里，你一定是公平公正的，怎么能为自己的一个学生开后门呢？”艾琳娜十分一本正经地说，“你说，谁能不知道我住在你家？你再特殊照顾……那你的副校长还保得住？”

查理德一愣，他自己都没想这么多。

“总之，要注意安全，副校长，空有虚名罢了，我也不在乎，明白吗？”查理德面对她的时候，总会有一种无力感，“不要跟陌生人说话，就算他多可怜，也不要。”

“嗯嗯。”艾琳娜仔细地听着。

在火车站，艾琳娜提着行李箱，怀里抱着一只猫，站在站台前面。

这里，应该就是九站台跟十站台之间了吧。

艾琳娜伸手摸一摸隔墙，它摸起来很结实。

艾琳娜鼓起勇气，向它跑过去。

像是被吸进去了一样，一转眼，就变了地方，变了温度，连地板砖都不一样了。

毕竟，没有盲道了，她也是感觉得到的。

人声嘈杂，倒是比外面好了一点，但是没好多少。

艾琳娜摸索着往前走，摸进车厢，她听见别人对她指指点点的声音，甚至还有嘲笑的声音。她没觉得多新鲜，这种事情，她经历的多了，可是无论哪一次，心里总会有点不舒服。

她进了好几个包厢，都满了人，她的运气很不好。别的人嫌弃的看着她，小声地议论她，贬低她，她都听得见。

她本来以为，巫师世界会好很多呢。

艾琳娜又来到一个包厢，幸亏，有空位。

“请问我可以坐这里吗？”艾琳娜问道。

可是没人回答，这个包厢是空的。

外面传来了轻轻的笑声。

艾琳娜抿一抿嘴，坐了下来，放好行李，没再说话。

有几位同学轻轻悄悄地走进来，坐下来。

艾琳娜的耳朵多尖啊！她立马说：“同学，你应该征求我的意见的。”

“哦，我还以为你看不见我呢！”几个同学不怀好意的咯咯笑着。“伟大的克里斯蒂小姐，什么都看不见的世界是什么样的呢？没有父母捡破烂很痛苦吧？哦，我真的很想同情你呢！可是一丁点的共鸣都没有，也是一种烦恼！”

艾琳娜暗暗地攥起拳头，她不断的提醒自己，这是文明世界。

“我不需要同情。”艾琳哪压低了嗓音。

“你不需要，那是你的事，我同不同情，是我的事。”同学又笑起来，阴阳怪气地说，“我可不想让伯伦特教授罚我抄书呢！谁不知道啊，他可宝贝你了！”

艾琳娜提高音量：“既然知道，你就不该这样说！”

“他是谁？一个泥巴种，什么都不是，还以为自己是什么一样，整天端着个架子，住在麻瓜世界，靠着以前那么点功绩混上个副校长的位置，如今啊，估计还能再靠着你再升两级呢！没准，都能直接调到魔法部工作了！”同学笑起来，那笑声格外刺耳。

艾琳娜实在忍不住，一拍桌子站起来，一扬手就是一巴掌，脆脆生生的打在脸上。

“你，竟然敢打我！”同学捂着脸叫道，她扬手，刚想打回去。

艾琳娜使劲握住她的手腕让她一动都不能动。

“我，不允许，你说查理德！”艾琳娜一字一顿的说，“你比他高贵不到哪里去，你连过去的功绩都没有，你连可以吹嘘、可以靠着混的东西都没有！”

艾琳娜再次压低了声音：“查理德能混的上去，这也是他的能力。”

艾琳娜狠狠的一甩手：“给我滚！别再让我听见你说查理德！”

同学落荒而逃，她又怎的想过，看起来特别好欺负的艾琳娜，实际上也是这么的不好惹！

艾琳娜坐下来，平息下心中的怒气。

一整个过程，没有一个人进来，哦，不，是有的，偶尔有一两个，艾琳娜都将他们赶出去了，当然是很客气的。

她想一个人静静。

她没有想过，看起来风光的查理德，其实也有背地里被人说的时候。

她在沉思，想着查理德，查理德对她这么好，让她甚至觉得内疚，觉得自己配不上这么好的待遇。

可是查理德好像很乐意一样，他无时无刻的、无微不至的照顾着她。她认为，没有人能比查理德还对她好的了。

火车到了站，艾琳娜换好长袍，下了车。

“跟着我来这里！”是杰西卡好听的声音。

艾琳娜顺着声音跟过去。

“一个一个的上船，不要挤！”杰西卡正在维持秩序。

最后只剩下艾琳娜，她跟杰西卡一个船。

“加西亚夫人，你跟查理德以前很熟吗？”艾琳娜好奇地问。

“现在也很熟啊，以前会更好一点吧。”杰西卡轻快地说，她很乐意艾琳娜问起以前的事情，“以前，他也很小，也就像你这么大，他成为了拉文克劳的找球手，最先认识的，是特洛伊。特洛伊是斯莱特林的击球手，他们两个谁都觉得比对方好，这么不打不相识，就认识了。我是特洛伊介绍给查理德认识的，以前我们也交过手，我是赫奇帕奇的守门员。特洛伊其实是烦死我了，才把我往外推的，但其实我怎么能放弃他呢？死皮赖脸缠着他，终于缠到手了。而查理德，一直都是担任着一个电灯泡的角色，就看着我，帮着我。至于你关心的那个问题，也没见他对哪个女孩特殊过，就是格兰芬多的罗丝·韦斯莱，他与她说过几句话，不过那个时候她在暗恋斯科皮·马尔福，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艾琳娜点点头，罗丝·韦斯莱，她见过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