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

江恕己你懂的很多。

江恕己看着那人的眼睛，好像要从里面看到那人灵魂深处更有趣的东西。

崔奉壹回避他的目光，他并不习惯别人看着他的眼睛。眼睛是心灵的窗户，有些人表面掩盖的很好，却会因为一个眼神而露馅儿。

崔奉壹平时喜欢看一些社会新闻什么的，看一些别的专家的教育类视频，久而久之就有了一些自己的观点。

江恕己你真的很有趣，一接近你就会让我想了解更多。我很羡慕。其实我总觉得自己好像特别地没用，大家都觉得我特别阴暗，对我避之不及。

江恕己自嘲地笑笑，如果你仔细看，你可以看出他满脸的疲态和写满了寂寞的眼睛。

崔奉壹欲开口，但又顿住了，他不知道该如何安慰这个看似稳重但是其实本质就是一个小孩的大男孩。

病房里一时有些寂静，突然护士走了进来，因为江疏桐要检查身体状况了，两个大男人在这里不太方便，所以护士姐姐把他们“友好”地请出了病房。

江恕己走之前还把给江疏桐买的东西拾掇拾掇，挑出了那多买的一份来，引得江疏桐一阵阵地叹息，说要去找亲哥。

江恕己和崔奉壹在回学校的路上，江恕己提着一大包东西，崔奉壹手插着兜，不同于来时的叽叽喳喳，两人皆在想各自的事情，沉默不语。

崔奉壹其实我之前也没有人理的。

崔奉壹突然开口说道。

江恕己一开始在思考崔奉壹所说的理想的概念，突然听到身边的人开口说话，有些诧异，刚欲开口，却被崔奉壹用手指抵住嘴巴。

崔奉壹嘘！听哥哥给你说啦，大人说话的时候小孩不要插嘴。

崔奉壹先跟你说好啊，这是我朋友的故事，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故事开始啦。

从前有一个小孩，他的名字叫壹壹。他长得不是很好看，成绩也不好。所以大人小孩都不喜欢他。

他很郁闷啊，长得难看又有什么错呢？这又不是他自己的选择，怎么搞得好像自己做错了事情一样。

他向妈妈抱怨，但妈妈只是温柔地笑笑，说他们都是羡慕你，在妈妈眼里你是最好看的。

壹壹点了点头，一个人跑到小河旁边和鱼儿讲话。

他说：鱼儿啊鱼儿，其实我知道妈妈在骗我。我长得的确不好看，成绩也不好，家庭条件也一般，怎么会有人羡慕我呢？

他吸了吸鼻子，声音愈发委屈了起来：鱼儿鱼儿，张小飞也很难看，成绩也不好，而且他这个人特别坏，但是他们家特别有钱。可是同学都愿意和他玩儿？为什么他们都不嫉妒他。

眼泪大滴大滴地掉着，在河面激起一圈圈的波澜，但很快又归为平静。

他想，大概自己之于别人，也是如同这眼泪于河水一般吧。倾尽所有但是只能激起一圈小小的波澜，很快就趋于平静。

他看着河里游动的小鱼，想：如果人死后有一个归处，那应该在大海之中，海纳百川，可以包容恶人一生的罪恶，大概也可以包容自己并不美好的外貌吧。也许在河水中流着流着就可以进入大海了。他透过河水的倒影看着自己，觉得这个小孩真是不讨喜。第一次，他有了轻生的念头。

他把头埋进水里，水很冰，很冷。他的脑子终于清醒了一些，没有那些烦心的事情，他想的只有他的未来。

未来？未来是为了实现理想而奋斗的过程吧？我的理想是什么。知道了，我想当一个万人簇拥的人。

他继续迷迷糊糊地想着，脑子里快要变得空白的时候，突然有一只手把他从水里来了出来。

那是一个很可爱的小孩，眉心有一颗痣，还有两坨很可爱的奶膘。看上去和自己年纪差不多，说话的语气却特别凶。

“你在干什么呢？为什么要想不开，这个世界多美好哇！”

壹壹想了想，说：

“只有对你们这种好看的小孩子美好吧，我们长得难看的小孩子都没人喜欢的。”

“才不是！我妹妹长得特别好看，很多人喜欢她！虽然我没有我妹妹好看，但是我妹妹很喜欢我！长得不好看的小孩子有人喜欢的！一定是你太讨厌了别人才不喜欢你！”

“你才讨厌！我明明很乖！是你没事打扰我想事情，现在还骂我！别人怎么会喜欢你！”

“我，我我……我喜欢和别人说话啊！”

“我也喜欢和别人说话，但是别人都不理我！别人喜欢你说到底还是因为你长得好看！”

“不是不是！一定是因为你长得难看又很不乖！我妈妈说大家都喜欢乖小孩！”

“乖小孩怎么了！乖小孩就没有缺点了吗！一定要乖才能得到别人的喜欢，那很多人就一辈子都没有朋友了！”

“如果你不乖，还浑身都是缺点的话，一点都不想改正，还每天和别人吵架，谁会喜欢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