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魂穿者（八）

济世堂现在就留了两位看店的伙计，日常就零星几个客人来买药。然后就再也不能多了。

此时，药铺里轮到守店的伙计正百无聊赖地趴在药桌上磕瓜子。吧嗒吧嗒，一颗又一颗瓜仁落进了肚里。

小伙计瞧着对面回春堂排得跟蜈蚣一样长的队伍，眯眼歪嘴地切了一声。心里也忍不住嘀咕，“真搞不懂，这济世堂现在这样子改成药铺不就好了吗？又不请大夫过来坐诊，东家可真抠搜。”

那伙计本来是两相依的伙计，但许丈山不关那济世堂一天，那济世堂就得有人守着。于是这位小伙计就在这冷清得连苍蝇都不过来的济世堂呆了整整八年！

他也不是咸鱼，平时也挺勤快的。可这冷冰冰地现实让他连拍苍蝇的机会都没有。整整八年他都是打着哈欠过的……

一道柔媚地女声响了起来，一位容貌秀丽的女人挡在了他的面前。问他：“有藏红花卖吗？”

伙计咬着半个葵瓜子，头抬也不抬：“有，普通的一两就二十铜板。特级一两就八十铜板。”

“那给我称三两普通的吧。”

“好嘞。”那伙计一听，活来了。瞬间就充满了力量，嘴皮子一撅，呸地一声把嘴里的瓜子壳送到了脚边。

那女子看了皱了皱那两条弯弯的细眉，有些嫌恶地催了催：“快点，我急着用呢？”

伙计不慌不忙地打称包装，被客人催了也不急。一副老神在在地势头，“先给钱，六十铜板呢。”

那女子心里呵道，“看来这伙计是怕她给不起铜板？

这么想着，那女子就嘴巴一抿。气呼呼地转身就走，“不要了，我去对面回春堂卖去。”

小伙计这时连麻绳都给缠好了，那女人居然就说一句不用了！

“切——”小伙计心里也不痛快，啪嗒一声把那跟手掌一般大小的藏红花丢在了桌面上。

这女人缺心眼吧，对面回春堂的药可整整比他们家的贵了一半不止呢。

他也想不明白，他家的药物美价廉怎么就没人来呢。

真的是缺心眼！

小伙计一生闷气这嘴就不能停，所以他也没怎么样，一手抓起把炒得脆亮的瓜子，用牙齿咬地咔嚓咔嚓响。

那瓜子又香又脆就跟会上瘾一样，小伙计一个接一个吃得不亦乐乎。

那香香的味道在舌尖迸发，又甜又酥。简直停不下来。

小伙计吃着吃着，突然门外一道白光闪过。

一枝竹箭破空而来，直直穿进小伙计的喉咙，咔嚓——

就跟他磕瓜子一样酥脆。

鲜血噗通噗通地往外冒，就跟突然找到缝隙，瞬间喷涌地泉水一样。

小伙计此时还有一丝意识，他的脖子断了！他死死瞪大着眼珠子，把半手掌的葵瓜子洒了一地。最后就这么睁着眼断了气。

那行凶的凶手却从头到尾都没有冒头，但一条活生生的生命就这么消失了。

“死人了……”

“济世堂里有人被杀了！”

“……”

不知是不是老天爷可怜他，青天白日里，就突然刮起了一阵大风来！把济世堂的木窗踢了开来。大咧咧地风瞬间把济世堂里的残剧提露出来，首先发现小伙计尸首的是一个臭名昭著的地头蛇。

地头蛇的大名叫李明白。他爹是个文化人考过秀才，但是个人渣。抛妻弃子，好赌如命。年纪轻轻就喝酒喝大了，给喝死了。

李明白当时也没什么好悲伤的，还哈哈大笑个不停，他不时的鼓着掌，“那老头在外面都养小老婆了，现在死了我娘就可以改嫁了。死的好，死的妙！”

李明白颠狂地大笑着，可一滴泪水还是从他满布红丝的眼球上滑落下来。

他开心啊，他一出生他这个爹就没管过他。因为他娘不是他爹中意的人吧。

可他娘却心甘情愿的很，可他爹死都死了。他那糊涂娘却说什么都不改嫁。

还开始吃斋念佛起来，也没再管过李明白了。似乎是想忘掉痛苦，忘掉这些事实。

李明白从那天起就跟变了个人似的，开始喝酒打架，学也不上了 。一直混到现在成了这城东一霸，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

可这李明白却觉得自己是威风凛凛，风光无限。

那天，他正打算去济世堂摸摸。看看有没有珍贵的人参燕窝好给他娘搞点来，好补补身体。

一过来就发现那铺子的窗户大咧咧地开着，好像就在恭候他的光临。

顿时他就乐了，这不是老天爷都在帮他吗？

于是他观望四周，正好现在已经到了饭点 ，街上也没几个人。也就他闲得到处溜达。

他毫不费力地从那一米多高的窗口爬了进去。他有些奇怪因为今天真的是出乎意料地顺利。

挠了挠头 ，本来还有点怕想转身离开的李明白一抬头看见空荡荡的济世堂心里也明亮了起来。

他想：原来是这店里的伙计偷懒了。

他麻溜得翻起药格来，突然一丝凉凉地液体漫到他的脚边，他有些奇怪的低头瞧了瞧。

红彤彤的，把手指探进去还黏糊糊地。他的心跳突然加快，心里头也没了底。

他往前又走了几步，一具冷冰冰地新鲜尸体就四仰八叉地摆在他眼前。

那血淋淋的伤口已经开始发黑，李明白虽然平时号称胆子过人，但在这血腥死亡面前却吓得一动不动，浑身开始冒冷汗。

那人……是被一箭穿喉死的！

得到这个结论，李明白也待不下去了，只觉得自己背后开始发冷。

突然又刮来一阵阴风，吹得窗户哐啷直响。吓得李明白差点尿了出来。

“谁？谁在外面？”李明白此刻神经紧绷，已经开始疑神疑鬼了。

而他脚下刚好踩到了几粒瓜子壳，咔嚓——这清脆的声音终于把他脑子里最后一根弦崩断了。

他吓得瑟瑟发抖，才开方到大门的路程他是连滚带爬，大吼大叫地跑了出去。他崩溃了，他不是个英雄是个贪生怕死的狗熊。

而门外的百姓看着平日里作威作福地地头蛇居然吓成这番模样，纷纷都往他身后瞧看看是不是有侠客出来教训他了。

“他刚刚不是从济世堂出来的吗？”

人群里的这句话勾去了大家的好奇心。有人以为是李明白去给他快死的娘偷药被人家打了出来，有人以为是李明白刚刚躲在里面，刚刚有人在追杀他呢，有很多人以为但都不是正确答案。

这时，终于有位忍不住好奇的大爷往济世堂踏了进去，不过几秒。

就吓得脸色蜡白，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急道：“里面……有个……被一箭穿喉……死了的人！快去找捕快报衙门！这……李明白是杀了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