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声音彻底不再传来,伊莫凡才松开苏岩的手,越过马叮当一步一步走到将臣面前:“挺准时的。”
将臣看着伊莫凡笑:“找我什么事?”
伊莫凡不答,却盯着溢彩:“做的好。”她面上陡然一变,冷然道:“不过,我不想再听到你要杀马小玲的消息,明白吗?”
“马小玲不死,主人你……”
伊莫凡扬手打断她接下来的话:“我自有分寸,无需你多言。”
她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小孩心性、只能看着哥哥们暗里斗争却无力做些什么的希望了,她长大了,是该为哥哥们做些什么的时候了。如若不然,再见父神之时,她有何面目?
“是。”
马叮当从楼梯顶上走下来,独留苏岩一个人站在上面。
“将臣,我们终于又见面了。”
“是啊,我们终于又见面了。这么多年不见,叮当,你还好么?”
“嗯,还好。”
她看着他,他亦看着她。
四目相对间,有什么东西在慢慢萌芽。
伊莫凡很识趣的拉走了溢彩和苏岩,留下多年未见的曾经的天师和僵尸王独处。
将臣有些无奈的看着颇速逃离意味的希望,马叮当却盯着他,一时竟不知道再说些什么。这么多年,她设想过许多他们再见时的场景——许是在某个街头,他们偶然间重遇;许是在某个他们曾经待过的地方,他们再见;又或者,是她死那日,他回来看她最后一眼。却从未想过会是在这间Forget it bar。
Forget!忘记!
可她心里明白,她其实从未忘记过他。无论是当年他因为女娲离开她,还是现在他因为伊莫凡再出现,她都知道,她一直从未忘记他。
“叮当,你怎么会认识阿希的?”
将臣的声音拉回了马叮当的思绪,阿希?她皱着眉摇头,肯定道:“我并不认识什么阿希。”
将臣似乎想起什么,忙补充:“阿希就是伊莫凡,她在人间行走时,用的都是化名。她本名希望,是我妹妹。除了上一次,我们又有一段日子没见了。对了,你知不知道她这次找我过来是什么事?”
伊莫凡是将臣的妹妹?还真是个令人难以消化的消息。马叮当愣了一会后才摇头:“不知道。”看了一眼后居的方向,她猜测:“可能和苏岩有关。”
将臣微合眼睑,眼中闪过一丝危机感:“苏岩?他怎么会……”
还活着!
马叮当倒没发现他的不同,只听她道:“如果我没猜错,他是你妹夫。”回想起他们那么亲密的举动,摇头轻笑了笑,又道:“这丫头还真是不听话,早跟她说过不是什么事都可以尝试的,可她还是认识了苏岩,似乎还爱上了他。”
将臣略微想了一下,确定苏岩的出现不会危及到什么才摊开手,不以为意道:“她对这个世上很多事都很好奇,如果她不这么做,那她就不是我妹妹了。”
马叮当失笑:“你们两兄妹还真是相似,当心好奇害死猫。”
“那是怎么样?”将臣无意识的将食指放在嘴唇上,盯着马叮当,一脸好奇:“叮当,好奇心可以害死猫的么?”
“这是一句谚语。西方传说猫有九条命,怎么都不会死去,而最后恰恰是死于自己的好奇心,可见好奇心有时是多么的可怕。在很多西方人的眼中,猫是好奇心和神秘的象征。当人们讲curiosity killed the cat时,其实不是真的讲好奇心把猫杀死了,而是说好奇心可能会使人丧命。当然,在实际生活中并没有丧命那么严重,但起码是告诫人们好奇心要有一定的限度,否则会有危险。”
“叮当,我又从你身上学到了一件事。不过,我对我妹妹有信心,我相信她能处理好的。”
“那你呢……”
后居,伊莫凡,不,现在该叫她希望,她正拉着苏岩,耳朵紧贴在门上偷听将臣和马叮当的谈话;一直待在楼上的大咪和溢彩并肩坐在沙发上,边看电视边无奈的瞥一眼希望,然后对视,摇头,长叹一声:“唉,就没见过像你这么八卦的人。”
“什么嘛,我这是关心哥哥好不好。当然了,顺带八卦一下。”
“不还是八卦……”
“哎我说,还没能不能安静听个墙角了!”
“……”
“……”
话分两头,这边,将臣和马叮当在Forget it bar聊天,希望、苏岩等人在后居无所事事;而另一边,流光跟在后面,眼看着况天佑带着况复生离开Forget it bar,也不辩方向,就那么漫无目的的一直跑,一直跑。期间,无论况复生怎么挣扎,怎么唤他,他都仿若未觉,最后竟然带着况复生来到了一个荒无人烟的地方。除了呼呼的风声,四周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声响,况复生有些担忧的看着自从那个被溢彩称为真祖的男人出现后就异常反常的况天佑,拍着他的肩头,询问道:“大哥佑,你怎么样?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是将臣……”况天佑双手抱头,跪在地上,声音颤抖,“是将臣,我知道是他,一定是他!”
“将臣在哪?”
况复生真该庆幸,他因为年纪小,心态又好,对将臣的恐惧其实并没有多少,除了恨他把他咬成僵尸。不然,现在跪在那的就多了一个他了吧。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不要逼我,走开……”
这一刻的况天佑就如同惊弓之鸟,神情慌乱,紧张,不停的朝四周乱打,仿佛周围有恶鬼缠着他一般。
况复生看在眼里,却无能为力。
他一直以为大哥佑已经放下过去了,可看他现在这样,原来他们都一样,根本就从来没有放下过。六十年前的那个晚上不单是况天佑的噩梦,也是他的噩梦,就如那块随时会长大的肿瘤是司徒奋仁的噩梦一样。而这一刻,他唯一能做的是陪在他身边,陪他度过这个难过的夜晚,就如过去那些日日夜夜一样。
同一时间,嘉嘉大厦
打开门,随手把包扔到靠近门口的沙发上,马小玲板着个脸朝卧室方向走去,王珍珍跟在她后面,拉她的衣袖,软声道:“小玲,你别生气了,我真的不是故意不告诉你的。”
马小玲不答,脚步却明显慢了下来。对朋友,她总是狠不下心来。
“四年前,我送你离开香港之后,心里本来是很难过的,回家的路上却看到司徒奋仁在做好事,虽然是件很小的事,但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间我就不觉得那么难过了,而且还记住了他。后来,我试着找过他,但都没有结果。时间久了,就在我开始一点点放弃的时候,他却突然间又出现了。”
明明是一个三言两语就能说的很清楚的简单爱情故事,可马小玲却不由自主的停下了步子。别人的爱情故事,她听的、见的多了,也知道自己这一世可能都没机会尝到爱情的滋味,但就有那么一瞬间觉得很感动:“然后你就爱上他了?”挽起王珍珍的手臂,两人走到卧室坐下:“那你刚才在Forget it bar说司徒奋仁就快死了,究竟是怎么回事?”
王珍珍默默低下了头,用染上哭腔的声音回答了马小玲的问题,“医生说他脑里面有个很大的肿瘤,已经压迫了视神经令他失明。如果再找不到方法救他,他必死无疑。”
马小玲忙安慰她:“珍珍,你别这样,会有办法医好他的,一定会有奇迹出现,他会没事的。”
“是,奇迹一定会出现,阿仁他一定会没事。”
王珍珍趴在马小玲肩头,抽泣着,马小玲轻轻拍着她的背,不知道究竟是她安慰王珍珍,还是王珍珍安慰她。然后两个人就在彼此的安慰中沉沉睡去了,丝毫不记得去看看中途被人叫走,没和她们一起回来的金未来是否已平安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