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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的鱼

海的鱼

又是一节体育课,每次我最怕但又最期待的课。

“蓝,你又在愣什么神,快走了,集合了!”

我的名字叫蓝。初二每个星期五下午的体育是九班和五班一起上课,宇在九班。

第一次见面是在初一刚一开学,我见到了他,莫名就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我问他:“我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

他说:“没有吧,我从小在外地上学。”

“哦。”

之后我们就做了同桌。那时的我还不知道什么叫做喜欢,只是在有他的场合,视线就会一直留在他的身上,看见他和别的女孩子说话时心里就会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一次校园篮球联赛,我们班进了决赛,整个班去看篮球赛,宇一直篮球打的很好。朋友坐我旁边:“你觉得谁最帅?我觉得那个14号好帅啊!你呢你呢?”

“我,我近视眼,有点看不清。”

其实就算看不清,我也能一眼就认出他的身影,那场篮球赛从头到尾,我的眼里只有一个人,别人都成了无辜的背景。

初二我们不再是一个班了。但是见面会点头,微笑,还有,一起上体育课,那天偌大的操场上只有我们两个班,好像也只有我和他。

初三,我知道他一定会考入一中,他的学习很好,我开始努力,因为我想和他在一起。

我的青春没有什么轰轰烈烈的大事发生,就像我的人一样平平凡凡,毫不起眼。我也从来没有希望过什么,只是远远的看着他就好。

高一开学那天,我在拥挤的报道人群里寻找着……

可是,那一天我都没有找到他。

在那以后的很多天,我也没有找到他。我终于忍不住问和我一个班也是我和宇的共同初一同学晶,宇在几班,还是,他根本没在这学校?

“你不知道吗?宇的父母去外地工作,他去外地上高中了!”

“啊?”

“我还以为你知道呢,你们不是以前还是同桌嘛!”

“我不知道。”我苦笑了笑。

“初一的时候呀,我们还以为你喜欢他呢,原来你们现在都没联系呀。”

啊!我当时表现的这么明显嘛。别人都能看出来,只有他看不出来,“嗯,没有,没联系。”

“还是你真的喜欢宇,要不你怎么问他的消息呢,难道,你现在还喜欢他!”晶思虑着说。

“没有没有,我就是奇怪怎么没在学校见过他,就是奇怪……”

“哦,那好吧。”

他不在这所学校了,那我以后可能,不,应该是一定再也见不到了吧。

两年后,高三的一个早自习。

班里所有同学都被埋在了书堆里。坐在教室倒数第二排的我还是和从前一样平凡的让人忽略。我的同桌已经很多天没有来了,前几天,她的母亲来学校把她的所有书都带走了,班里的人都说,她不会再回来了。背书背累了,我就看看窗外,梧桐树的树梢经过我的窗前,它知道我的所有心事。

“同学们,先停一下,我给大家介绍一位新同学。”班主任推门进来直奔主题。

我像往常一样没有抬头。

班主任接着说:“这位同学本来在外地上学,因为要回本地高考,所以高三回来上学,并且转到了我们班,这是缘分,从现在开始,你们要一起努力,冲刺高考!好了,这位同学先向大家做一下自我介绍吧。”

“大家好,我的名字叫做宇,以后请多多关照!”

宇!是他吗?我猛的抬起了头,是!是他!他回来了!

“好了,宇先坐到蓝旁边吧。”

“嗯。”

坐……坐到我旁边?

我看着他,他也看着我,并且向我走过来,周围的一切好像都静止了,只有他,像我多次在脑海中浮现的那样,朝我走来,并且坐在了我旁边!

“好了,大家继续复习吧。”班主任说着推门走出了教室。

“真的是你呀,我还以为认错人了呢!”此刻,他正在看着我,并微笑着对我说。

“是,是我。”我不敢看他,思念了很久的人现在就在眼前,我竟然不敢看他。还好,他还记得我。

“我们又是同桌了,真巧!”他说。

“对啊对啊。”

他好像一点都没变,还是和以前一样阳光,开朗。

从那以后,我们像回到了初一一样,开着幼稚的玩笑,说着只有我们知道的话。他回来上学,好像只有为数不多的人知道,我很庆幸,我是为数不多的人之一。

他理科很好,不知道为什么选文科。

我数学不好,他在课间会教我,而且一边教一边骂我笨。

本来只有学习,寡淡无趣的我的高三生活,好像因为他的到来成为了我整个高中最快乐的日子。

又是一个课间,他在给我讲数学题,用笔指着卷子:“你的脑子到底怎么长得,怎么就那么笨呢?”

我没有反驳他,只是看着他,用笔抵在下巴上,他变了,他的脸比以前更有棱角了,更立体了,皮肤好像也更黑了。他还是他,他又好像不是他了……

“蓝!蓝!你在干嘛?”他把我从神游中叫了回来。

“没,没有。”

“没有什么,我问你什么,我在这辛辛苦苦教你,你在这梦游呢?”

“我在听课,在听课,快,接着讲,讲到哪儿了?”

……

这吵吵闹闹又忙忙碌碌的日子持续了整个高三。

高考前夕。

“蓝,高考完你有什么想干的事情吗?”

“我呀,我想去海边。”

“为什么?”

“我妈妈很喜欢大海,喜欢大海的蓝,所以给我起名字叫蓝。上次去海边还是小时候,所以我想高考去海边。”

“好,我们高考完就去海边。”他用一种很异样却又坚定的眼光看着我。

“你……你也想去海边?”

“对啊,海边多好啊,看完去放松放松。”他转过了头,没有再看我。

其实,我想的是高考完和他表白,这可能是我干过的最疯狂,最勇敢的事了吧。但无论怎样,人这一辈子,总要勇敢一次吧,我这么想着。

高考第一天上午午考完,学校组织我们坐车回去休息。在车上,我觉得有一点闷闷的。一直看着窗外。

“蓝!你怎么了,怎么流鼻血了?”和我同行的女孩说。

“啊,”我摸了摸,“没事,可能是这几天在家吃的太补了吧。”我示意她不要声张。

“哦哦。”

高考结束。

这之后的几天里,我流了好几次鼻血。一次洗澡的时候,我又流了鼻血,然后晕倒在浴室。之后,我住了院。

宇给我发了好多信息,我没有告诉他我病了。我只是想着等我病好就和他一起去海边。

九月了,我没有填报志愿,也没有去上大学。因为,我还在医院里,爸妈只是告诉我说是鼻咽炎。其实,我知道,我应该是得了很严重的病。

我每天最快乐的事就是自己在医院的花园里走走,那里没有刺鼻的消毒水的味道,那里有鸟语还有花香,还有蓝色的,深邃无垠的天空。

宇发了好多好多消息给我,我已经不再回复他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

又是一个下午,我坐在花园的长椅上,闭上了眼睛。

等我再睁开眼的时候,宇出现在了我的面前,他看我的那个眼神,我永远不会忘记。

他挨着我坐下,好久,我们俩都没有说话。

“大学生活应该很好吧。”我低下头来问他。

“嗯。”

“在哪里呀?”

“这里,本市。”

“哦。”我把头低的更深。

“那,那离家很……”

“蓝,我一直在找你。”宇打断了我。

“对不起,我……”

“我喜欢你,蓝。”我抬起了头,我们看着彼此。他眼中的深情彻底击溃了我。

之后,他每天都会来,陪我在花园里走走,给我读最喜欢的小说。

夏天又到了,我戴上了帽子。知了在树上不停的叫着,我还是觉得很冷。

我坐在轮椅上,宇推着我。

“我们,什么时候去看海?”

他停下了脚步。

“夏天最适合去海边了,对吗?”

“等你好了,我们就去。”

“我们,明天就去好吗?”

“好,”他迟疑了一下说,“我问问医生和叔叔阿姨,他们同意了,我们就去。”

医生同意了。

我们和其他几个朋友一起驱车去了海边。

傍晚,我换上了白色的连衣裙,因为我妈妈当年就是穿着白色连衣裙怀着我在海边拍了照。我还挑选了我最喜欢的一顶天蓝色帽子。

宇把我抱到了离海水很近的沙滩上坐下,沙子很软也很暖和,海平面上的半个落日好像成为了我一个人的。他坐在了我身边,我们一起看着夕阳,闻着海水的咸味。

“宇,”我看着他。

“嗯?”他看着我

“我喜欢你。”

“我知道啊。”他笑道。

“那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我依靠在他的肩膀上。

“嗯,我也不知道,”他想了想,“从成为同桌的某一刻起,我的生活中已经不能再没有你了。你呢,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十年前,初一,见你第一面的时候,”我从来没有这么勇敢的说出这一句话。

说出这句话,我长舒了一口气。就在同时,他猝不及防的吻了上来,很温暖,很热烈,又很坚定,我的心抑制不住的狂跳着。

我知道,从这一刻开始,我是他的,他,也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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