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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我母妃

随手散记

“云娘……”堂井秋于卧榻之侧意乱情迷的喊着我的名字。

我衣衫半解卧在他怀中,勾着他松散的腰带,诱他叫我母妃:“皇儿与我,做的真是这天底下最最荒淫无度的事了

他娶了丞相之女后,我嫁给了他父皇。从此之后,他便得尊称我一声母妃。

“沈云端!”

一声怒吼从前厅传到了后院,吓得我池中的鲤鱼们都四散了。

我起身看向身后,果然见那剑眉星眸的少年郎皱着眉头朝我走了过来。

“你发的什么疯?谁让你……进宫的?”那少年郎便是当朝三皇子—堂井秋。

多俊的男子啊!可惜长了张嘴……

我撩了撩耳畔的碎发,一举一动说不出的万种风情,我看着那傻小子有些呆愣的眼神,不禁想笑:我自然晓得自己的一颦一笑有多美,这可都是我从记事起便一日一日练出来的,怎能不美?

“殿下该叫我声母妃。”我水缎似的声音毫不客气的掷出。

我今日可没心情逗弄他了,早点送客的好!

“沈云端……”堂井秋气的大喊。

又来了又来了……这厮嗓门真大!

我不耐烦的理了理袖子,再次施舍了他一个眼神:“皇儿有何事?”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放完快滚!

“你是在与我赌气吗?”堂井秋放低了声音,一双小鹿般的眸子小心的看着我。

我垂眸看着他,良久:“叫声母妃来听听如何?”

看着堂井秋被气跑的背影,我不禁失笑。

这十四岁的娃娃,不过刚见我没几面,便扬言要娶我?

如今他娶了那相府小姐,我入宫为妃,却还不知死活的与我纠缠?真不知道是真傻还是假傻?

我站起身来,拢了拢衣裳,在宫人的搀扶下往内殿走去。

我沈云端要的,你现在可给不起……

乾坤殿

自我入宫以来,三月有余,这皇帝一得空便要宠幸于我,仿佛个发了情的野狗。

我掀起轿帘,眼眸含笑的看着那在殿门口等着我的皇帝—堂明智。

一个四十出头的中年人,长的倒是沉稳大气,身材也还过得去,可就是床上不饶人,活像没见过女的。

“秋日风大,皇上怎么出来了?”我含笑上前行礼,微微蹙着眉问道。

堂明智痴痴的看着我,伸手抚平我的眉头,又滑到我的脸颊上,流连忘返:“朕想你了。”

我垂眸覆盖住情绪,略有娇羞的往他身上靠了靠:“皇上真是羞煞了妾身。”

堂明智心下一动,弯腰将我抱了起来,我伏在他身前,他用只有我们俩可以听的到的声音,咬着我的耳朵说道:“云儿雪肤嫩腰,朕思之,夜不能寐……”

我红着脸揪住他的衣领,双目含情的看着他,娇唇轻启,声音柔的能恰出水来:“长明(堂明智的字,只我们二人时,他要我喊的)坏……”

妈的,看他这兴奋劲儿,就知道他是个老色鬼……

堂明智将我带进屏风之后,风卷残云般将我吃干抹净,并且乐此不疲的逗的我眼圈发红,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好任他怜爱。

果真男人至死是少年,多少岁都喜欢年龄小的,扮扮可怜装装样子就能让他们这般德行……

“云儿哭着发颤的样子真是让朕心疼……”堂明智伏在我身上,轻轻的吻着我的眼眸。

我看他那发红的眼角,便知道他兽性任在,便抽着发红的鼻尖,软糯糯的说着颤音:“长明……啊……”

看吧!老娘就知道这货……

折腾了许久,我是腰腿酸痛眼睛疼,堂明智才终于收枪鸣鼓,开始打扫战场。

让宫女太监撤了脏污的床褥之后,堂明智给我裹上睡袍,揽在怀中,嘴中却念叨着:“云儿是我解语花啊!”

我闭着眼睛翻了个白眼,装作睡着了,再没搭理他一句话。

【2】

自打我入宫以来,皇帝便差人给我修起了宫殿,名叫云端阁。

宫里的人们眼见着一批批黄金翡翠玛瑙不要钱似的往里搬,一个个都眼红的紧。

可不得眼红嘛?有的人,可是一辈子都没见过这壁里凿金的盛况呢!

不过,我可不稀罕这些个东西……

那慕贵妃来访的时候,我正坐在自家后院里染着指甲。

“妹妹真是一双白玉似的双手,纤纤玉指,怕是皇上不动心都难呢!”那慕贵妃猛不迭的一张口,满是陈词滥调的赞美,听得没叫人恶心。

我起身端端庄庄的朝她行礼,眉眼间染着喜色:“姐姐来怎么不通报一声?怠慢了你可怎么成,这些个下人也是,没得一点规矩。”

慕贵妃笑着拍了拍我的手,笑不达眼角:“妹妹别怪,我也是偶然路过,想着妹妹入宫这么久,除了头日里去皇后娘娘宫里拜见,还未曾私下见过妹妹,作为姐姐,我实属不该。”

这是说我没规矩,不走动各处?

我引她坐下,眸中已现点点泪光:“姐姐见谅,自妹妹入宫后,便不由得思念家人,心情有些郁结,便也不好拜访各位姐姐,没得叫你们也跟着我难受。”

说到这儿,我便掩面啜泣,哭的好是伤心。

那慕贵妃见我平白哭了起来,一时有些愣住了:“妹妹生的美便罢了,怎的也是个泪美人。我这没同你说几句话,你便哭了起来,旁人知道了,可不是得说我欺负了你不是。”

我渐渐止了眼泪,朦胧着泪眼看向她:“姐姐说的是,是妹妹的错,大早上的不该扫了姐姐的兴致。”

慕贵妃:……

到最后,那慕贵妃也被我折腾的没了招,就此作罢,擦着汗离了去。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我不禁沉思:当今圣上除去那荒诞的床事外,治国安邦倒是一把好手。

自当了皇帝以来,十多年只选了一次秀,宫里的妃子,位分高的也大都是自潜邸里就开始跟着他的老人儿了。

如今他猝不及防的纳我入了宫,那些婆娘自然人人自危,生怕我是个难对付的角色。本以为,凭借着她们的资历,还可以再多忍耐一段时间,不曾想却这么心浮气躁……

月牙看着我一言不发,沉声说道:“小姐可有了什么打算?”

我对着初晨的太阳,细细的观摩这那一片片透亮的指甲:“不急……”自有她们狗咬狗的时候。

月牙看着我,又说:“昨个夜里府里传了消息来,说……周姨娘……殁了。”

我身子颤了颤,长睫一震,好看的眸子掉了一滴泪下来:“殁了便殁了……没什么好可惜的罢……”

月牙噤声不言语,我也没叫她服侍,一步一步端端正正的走回了内殿。

瞧瞧我,这好日子才过了几天,便连这么几步路都叫我累的出了汗,妆花了一脸,没得叫人看见笑话……

【3】

自慕贵妃走后没过两天,宫里头就传出了我恃宠而骄,轻视后妃的名声。

月牙有些焦急的满地跺脚:“今夜我便潜到那慕贵妃殿里,把她毒成个哑巴!省的她日日出去满口胡诌。”

我被她逗的发笑,伸手拦住她,勾了勾她小巧玲珑的鼻子:“好月牙儿,可不能自乱阵脚。”

月牙略有担忧的看了看我:“小姐可有把握?不然我们请夜……”

我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轻按住她软软的唇瓣:“好月牙儿,信我……”

海棠宫

“宝嫔娘娘,云妃娘娘来了。”宝嫔身边的丫鬟芬儿急急忙忙的进来说道。

宝嫔躺在塌上,合着的眸子穆然睁开,细长的眉毛很是不耐烦的轻轻蹙起:“她来作甚?是来炫耀的?”

芬儿低着头不说话,生怕被自己主子迁怒打骂。

“云妃娘娘到~”门口的小太监卖力的喊道。

我在侍女的搀扶下,慢悠悠的下了轿辇,见宝嫔正在门口站着迎接我,朝着她莞尔一笑:“妹妹今日来的唐突,姐姐别怪罪。”

宝嫔轻轻皱了皱眉,显然是不喜欢我这番做派,但是却又不敢得罪我,言辞之间有了几分妥协:“怎么会?娘娘还是进去聊吧!外头冷……”

我点了点头,非常自觉的走在了前头,心中不由得叹气:听说这宝嫔乃是邹大将军的独女,未入宫前大将军只恨没将她宠上了天去,嚣张跋扈谁人不知,可惜她看上了皇帝,要死要活的去参加选秀。到底入了宫,可是性子却被磨软了几分。

进了内殿,我坐在塌上,还没等她入座,便叹了口气,拿着娟子拭了拭眼角不存在的泪水。

宝嫔明显愣了一下,嗫嚅了半天还是出声问我:“娘娘哭了?”

我抬眸看向她,好看的杏眸中蓄着半圈泪水,让人心生怜悯:“姐姐不知,自我入宫以来,众位姐姐便没一个欢迎我去的。自我前去拜访,便都一个一个的吃了闭门羹。”

宝嫔又是愣了一下,握着茶杯的手有些颤抖,心下念道:曾几何时,我孤身一人入宫之时,不也曾遭遇过这样的冷待吗?因为我喜欢皇上,便日日夜夜都前去献殷勤,不少宫妃都瞧不上我,时间长了,皇上也觉得我没趣儿了……

我余光扫到了她脸上的落寞,豆大的眼泪不要钱似的往下掉:“姐姐不嫌弃,愿意同妹妹说话,妹妹真是……虽然只入宫三月,可这人心冷暖让我犹如度过了三载。虽然想念父亲母亲,可怕是以后便见不成了,姐姐若是不嫌弃,妹妹以后便把你当亲姐姐般对待了。”

宝嫔抬眸看我,一双有些默然的眼睛染上了一丝丝光彩,随后又暗淡了下去:“娘娘说笑了,这宫里有皇上护着你,旁人又能把你怎么样呢?何必来我这里取笑?”

我擦了擦眸中的泪水,红着鼻子弱弱的看着她:“这本是我肺腑之言,不求姐姐信我,但求姐姐以后得空了来看看我。”

宝嫔看着我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我也有十多年没见爹娘了,爹爹身子不好,也不知怎样了?十几岁,谁十几岁的时候没干过傻事啊……

【4】

自那次见过宝嫔,我便日日待在殿里,所幸堂明智这么久仍然对我痴迷,时不时的从乾坤殿跑来看我。

“小姐,宝嫔娘娘来了。”月牙进来禀告。

我扬起唇角,看向月牙:“把凝郁香点上,再把龙吟茶沏一壶来。”

月牙出声询问:“小姐不是不喜欢这些东西吗?”

我拿着剪刀细细的修剪着花枝:“好月牙儿,我们要主随客便。”

不过片刻,宝嫔便迈着步子拘谨的走了进来,屈膝给我行礼:“云妃娘娘安。”

我喜出望外的弯下腰,拉起她的手,轻声说道:“姐姐不必这样同我见外,你能来我就很高兴了。”

宝嫔垂眸不看我,任由我拉着她坐在塌上。我唤来月牙给她上茶:“姐姐快坐下歇歇。”

宝嫔默然不语,似是有什么心事,可当她打开茶盏的一瞬间,整个人却呆愣在原地。

“姐姐怎么了?是有什么心事吗?”我上前一脸关切的看着她。

宝嫔的身子渐渐开始颤抖,随之干脆放下茶盏,掩面而泣。

我赶忙上前,将她拉在怀里,一下一下的拍着她的肩膀,柔声哄道:“姐姐若是不想说,便痛痛快快的哭出来吧!妹妹陪着你,有什么难事,妹妹帮你……”

不知过了多久,怀中的人儿这才止住了泪水,将将抬起头来看我。我一瞧,素白色的小脸上,一双发红的水眸含着哀怨,粉红色的唇瓣被泪水浇灌的愈发晶莹,果真是我见犹怜。

“让妹妹见笑了。”宝嫔垂眸擦了擦脸颊,声音有些沙哑。

我伸手别起她耳畔的碎发,在她耳边赞叹:“怎会见笑,是姐姐太美了,让我都看丢了魂呢!”

宝嫔一愣,有些呆呆的回头看了看我,脸上有些红晕升起,破涕为笑:“妹妹嘴甜,惯会打趣。”

我却无比认真,笑盈盈的看她:“姐姐要知道,我从不爱打趣。”

宝嫔自那日在我宫里大哭了一场之后,像是发泄了什么一般,整个人看起来都有了些朝气,时不时的便来我宫里走动。

转眼间到了冬天,云端阁也要竣工,我不日便要搬进去了。

这天,宝嫔又来我宫里走动,手里拿着一支鲜红的梅花,笑容明艳动人:“娘娘看看这梅花长的如何?”

“如卿而已。”我还未曾搭话,堂明智端的从屏风后走了出来,定定的看着宝嫔。

宝嫔登时愣在原地,娇憨的脸上浮现着复杂的情绪,直到堂明智走到她面前,拂掉她披风上的积雪时,才回过神来。

“嫔妾见过皇上。”宝嫔深吸一口气,缓缓屈膝行礼。

堂明智伸手扶住她,示意她坐在椅子上,随后他坐在塌上转头看我:“云儿上次说新交的好友,便是……”

宝嫔赶忙起身屈膝:“嫔妾宝嫔。”

堂明智赞赏的看了她一眼,拍了拍我的手:“云儿的眼光,定是不会错的。”

十一月的白雪皑皑,宝嫔终于在多年沉寂之后再得圣宠,重新活跃在众人眼中。

云端阁竣工,我也搬了进去,宝嫔还是经常来看我,皇帝依旧也宠我。一切都好像没变,但是一切又好像变了。

“妹妹可是怪我?”宝嫔坐在塌上,垂眸削着苹果。

我放下手里的书卷,笑嘻嘻的看她:“姐姐多心了,我看到姐姐心情渐好,又与皇上这般恩爱,心中不知有多高兴。怎么会坏你呢?”

宝嫔抬眸看我,认真的问道:“皇上专门为你建了一座极尽奢华的宫殿,万般宠爱加身。如今却被我分走一半,妹妹当真愿意?”

我摇了摇头,握了握她的手臂,诚恳的回道:“我喜欢姐姐,也感念皇上恩宠,如今姐姐对我好,我谢姐姐还来不及,怎么会不愿意。”

宝嫔叹了口气,将削好的苹果递给我:“妹妹勿怪,是我小气了些。”

我笑嘻嘻的接过苹果:“亲生的姐妹,哪有不吵架的。”

宝嫔嗔怪一笑:“天色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

我起身送她:“姐姐慢走。”

看着宝嫔离去的背影,我暗下思索,随后唤来月牙,轻轻的将她搂在怀里,轻声说道:“好月牙儿,我心里还是有些怕。”

月牙任由我抱着,讨好似的回道:“小姐不必担心,我都安排好了。”

坤宁宫

皇后端坐在梳妆台前,一样一样的卸着钗环,漫不经心的问道:“今日皇上去谁宫里了?”

皇后身边的掌事嬷嬷清潭轻声回道:“去了宝嫔殿里。”

皇后皱了皱眉头,看向清潭:“这都一个冬天了?圣上还真是长情啊!”

清潭垂首:“娘娘是要敲打敲打那两位吗?”

皇后摇了摇头,对着镜子轻轻的梳理着长发:“那也不该是我们动手。”

【5】

宝嫔怀孕了,六宫人人知道的事,我却是最后一个才知晓。可我并不在意,还是封了一份大大的礼,去了她的海棠宫。

看她宫里门庭若市的样子,我都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地方了,我扬唇笑了笑:怕是合宫饮宴都不见得能凑的齐这么多人。

“这样天大的好事,姐姐竟然也藏着掖着瞒着不告诉我?”我笑着坐在她塌边,给她手里塞了个玉如意:“难不成姐姐是怕我备不起厚礼不成?”

宝嫔先是一愣,继而捏住手里的玉如意,垂眸有些娇羞的道:“妹妹见谅,我近来胃口不好,老是呕吐,本是没忘那儿想的。可巧昨个儿皇上来我这儿用饭,见我面色不好,便昭了太医过来给我诊脉,这才,晓得了。我还没来得及告诉妹妹,谁想着这满宫都传便了。”

我拍了拍她的手:“姐姐说笑,我怎么会怪你,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听了消息,忙不迭的跑了过来想送头礼,不曾想还是落到了后头。”

宝嫔红着脸看我,圆圆的眸子里尽是诚恳:“妹妹性子怎的这么急,早或晚的,我都不在意的,你来了就好。”

凝香斋

一盏盏茶杯茶碗不要钱似的摔在地上,一个尖锐的女声从屋里传出:“贱人,贱人,贱人……”

“兰儿好大的火气,这又是谁招惹了你不成?”慕贵妃端走过来,满头珠翠在阳光底下烨烨生辉。

“贵妃娘娘……”那女子一听慕月华的声音,便顿时偃旗息鼓,弱弱的道。

慕贵妃坐在院子里的亭子里,立刻便有婢女上前来给她端茶,慕贵妃喝着茶水,温声道:“坐下吧!”

那女子坐下,乖巧的垂着眸,哪还有之前的跋扈仪态,只见她弯着一双柳叶眉,一对桃花眼里头满是委屈:“姑姑,邹宝芝那个贱人有了身孕,你要帮帮我,皇上已经好久没来过我这儿了。”

慕贵妃皱了皱眉头:“锦兰,这哪值得你发这么大的火?”

慕锦兰红着眼圈:“当年她同我一起入宫,便不要脸的日日纠缠皇上,抢了我了恩宠不说,还处处都压着我一头。要不是,我们后来使了手段,皇上都要被她一人独占了。”

慕贵妃瞪了她一眼,恨铁不成钢的说道:“那事儿牵连了多少人你又不是不知道?还敢拿出来说嘴?”

慕锦兰顿时噤声,低着头委屈的抽着鼻子:“那怎么办呀?”

慕贵妃冷哼一声:“云端阁里的那个进宫这么久都没怀上,她邹宝芝倒是有福气,兰儿且看着,看看她这胎保不保的住。”

云端阁

我把身子浸在温泉中,享受的闭着眼睛,背后有人适时的给我的肩膀按摩。我深呼了一口气:“月牙儿的手艺越发的好了。”

话音刚落,耳畔便传来了一股热气,堂明智的声音咤然响起:“云儿……”

我身子颤了颤,歪过头去看他,脸被温泉蒸的通红:“长明……”

扑通的水声响起,他将我的唇瓣吻住,把其余的话全部吞入腹中。

缠绵悱恻的吻将我吻得近乎缺氧,堂明智隔着氤氲雾气,哑着嗓子在我耳畔轻吻:“云儿,给我生一个孩子好不好?”

我身子颤了颤,他适时的扶住我的腰背,一时间水**融,春色满园。

次日

我浑身酸软的躺在床上,堂明智早早的去上了朝,月牙见我醒来,照例给我端来了一杯事后茶,我起身看着茶杯,一时间愣住了。

“云儿,给我生一个孩子好不好?”堂明智的话突然在我耳边响起。

“小姐?”月牙出声唤我。

我笑了笑,拿过她手里的茶杯,笑容自若:“怎么了?”

月牙看着我,默然不语。我照例笑的媚气十足,伸手拉着月牙的裙摆:“我的好月牙儿,生气了?”

月牙蹲下身子,反扣着我的手,无比认真的说:“小姐,我们都是从泥潭里爬出来的人,是见不得光的……”

我脸上的笑容变得僵硬,随后便瞬间恢复如常,笑嘻嘻的看着她:“好月牙儿,可别教训我了。我要的消息呢?”

月牙见我如此,也有些僵硬的松开了握着我的手掌:“在小姐桌子上。”便转身走了。

我抬眸看她,眸光中闪烁着复杂的情绪。

等她彻底出了我的视线范围,我才拢着衣服,赤脚走向桌子旁。却见月牙却又折了回来,也不知她怎的移动,三两下便到了我面前,不由分说的将我拦腰抱起:“地上凉……”

我窝在她怀里,揽着她的肩膀,咯吱咯吱的笑的开怀:“我们月牙儿怎么回来了?总算是知道疼人了?”

月牙将我稳稳的放在床上,我手里拿着纸张翻看,她给我梳着发髻。

“宫里头以前这么复杂的吗?原来慕锦兰是慕贵妃的侄女吗?这慕大人果真高瞻远瞩,年轻时送妹妹入宫,老了以后送女儿入宫陪伴妹妹。好谋略,好谋略……”

月牙一声不吭的跪坐在我身后梳着发髻,却并不应和我一声,我提起唇角无奈的笑了笑:我的月牙儿还是生气了……

邹宝芝的海棠宫门口,莫名的便吊死了一只猫,端的是鲜血淋漓,皮骨分家。

【6】

我去的时候,邹宝芝正惨白着脸躺在里间床上,太医正在给她诊脉。皇帝坐在外间的塌上,阴沉着脸。

皇后钱安宁微微蹙着眉,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满脸担忧,眼神还时不时的看向里间,默默叹气。

我乖巧的和一众妃嫔立在一边,噤声不语。不多一会儿,太医从里间出来,跪拜在皇帝面前,一脸凝重的说道:“娘娘被冲撞了胎气,虽没有小产。但是身子虚弱,需要好好静养一段时间。待臣配几服药,娘娘需要按时服用,这段时间不能再劳心劳力了。”

“好,下去吧!”皇帝扶了扶额头,看向皇后:“晋宝嫔为妃位吧!好好安抚一番,再好好查查这件事到底怎么回事。这后宫皇后当家,却有这样的弄鬼之事,实在是让朕不放心!皇后若是心力不济,朕可以让旁人替你分担分担。”

皇后连忙跪下,顺势垂眸说道:“皇上恕罪,臣妾此次确实治宫不严,才让人有机可乘做了这等弄鬼之事,等查出真相后,臣妾也愿意自请罚俸半年,以示惩戒。”

皇帝闻言,垂眸看着皇后低着的发髻,漠然道:“起来吧!”然后便站起身来走出了门去。

皇后站起身来,身子难以察觉的晃了晃,一旁的清潭稳稳的扶住她的身子,在她耳畔说了几句话。

皇后微蹙的眉头轻轻松开,可是拿着帕子的手却紧紧的捏住,嘴角止不住的抽动了起来。

瑶华宫

皇后钱安宁的轿辇稳稳的落下,钱安宁一袭凤袍,满身贵气的走了下来。

慕贵妃在门口迎接行礼:“皇后娘娘安好。”

钱安宁垂眸淡淡的瞥了她一眼,微微弯起了嘴角:“慕贵妃不必多礼,起来吧!”便先行走在了前头。

慕贵妃站直身子,对着皇后的背影不屑的翻了一个白眼,才不耐烦的随着她走进了内室。

内室

皇后走了进去,两旁的侍从乖巧的退了下去,紧接着慕贵妃也走了进去,身后的侍从将门关上。

慕贵妃转头看了一眼关上的门,皱了皱眉头,一脸疑惑:“娘娘这是干什么?”

话音未落,一个凌厉的巴掌伴随着钱安宁尖锐的骂声,劈头盖脸的朝慕贵妃打了过来:“贱婢……”

慕贵妃反应不及,一下被甩在地上,眼冒金星。等她回过神的时候,钱安宁正俯身揪着她的衣领,看起来火冒三丈。

慕贵妃咬着牙齿,最终还是把一肚子气给咽了下去,将头偏向一边,自嘲的笑道:“这又是做什么?”

钱安宁狠狠的盯着她被打的高高肿起来的脸,咬牙切齿的说道:“贱人,你自己做了什么事情自己清楚。”

慕贵妃没做回应,推开她的手便挣扎着要站起来。钱安宁甩开她的手,掐住她的脖子将她狠狠按在地上,用力的捏住她的脸将她的头转向自己。

面色阴狠的沉声说道:“贱人……忘了你今日的风光是谁给的不成?叫你安分守己的待在宫里便乖乖待着,不然我杀了你和踩死一只蚂蚁没什么区别。”

慕贵妃发髻散乱偏头不语,眸子中不自觉的流出了一串泪水。

钱安宁嫌弃的松开了手,心情大好般的站起了身子,拿了条娟布一下一下的擦着手,居高临下的看着慕贵妃:“你自己做的蠢事,自己料理了去,最好露什么马脚,不然我饶不了你。”

慕贵妃爬起身来,跪坐在地上,低低的垂着头重重的点着,却连句话都不敢说,豆大的泪水砸在地上,流成了一个个小水洼。

钱安宁蹙了蹙眉头,将擦手的娟布狠狠的扔在她头顶:“知道了便像条听话的狗一般,叫唤一声让人听一听。”

慕贵妃头垂的更低了,颤抖着声音:“是,娘娘。”

钱安宁这才扬起唇角,满意的笑了笑,打开房门,依旧以雍容华贵,母仪天下的姿态,走了出去。

云端阁

我坐在温泉边上,将脚放进去随意的泡着。月牙在身后给我的头发抹着精油。

我手里翻看着书本,偏过头闲闲的对月牙儿说道:“那只猫儿还怪可怜的……”

月牙儿给我按摩着头皮,安慰着说道:“小姐不必觉得难受……这或许便是那猫儿的造化。”

我用力的舒了一口气,然后缓缓的往后倒去,靠在月牙儿肩膀上。月牙儿的手顿了顿,然后又继续给我按摩着。

我阖眼喃喃道:“只是苦了姐姐,我心里内疚的很……”

月牙儿修长的手拂过我的头发,声音不辨喜怒:“小姐倒是与她交心……”

我突然笑了起来,转身便要去抱她,却被月牙儿伸手抵住:“衣服弄脏了……”

我定定的看着她,笑的勾人心魄:“我们又有谁是干净的呢?”月牙儿愣了愣,我便趁机溜在她怀里,紧紧的搂着她纤细的腰身。

月牙儿扬唇笑了笑,抚着我的长发,叹道:“喜欢这个味道吗?”

我头靠在她胸口,阖目不语。玫瑰的香气一时之间萦绕在我们两个中间,很好闻……

【7】

过了几日,皇后便昭了众妃嫔去坤宁宫议事。

月牙儿不慌不忙的给我梳着发髻,我望着铜镜里头月牙儿认真仔细的脸,抿唇笑了笑:“月牙儿猜猜,今日是何人倒了大霉,做了替死鬼呢?”

月牙儿望向铜镜,眸子中情绪复杂:“不论是谁,不是你我如何在意……”

收回了视线,轻垂下眸子,长长的羽睫覆住了好看的眸子,我轻声说道:“这宫里,有趣极了。”

坤宁宫

一众妃嫔齐聚到内厅之中,按位分坐次,慕贵妃坐在我上首,左侧脸上贴着几个花钿装饰,可还是隐隐可以看得到脸上的红肿。

等人都到齐了之后,皇后端坐在上位,声音威严:“前几日宝妃宫里的那件事情,本宫已查出些眉目来,今让众位姐妹来此,也正是为了此事。”

清潭见钱安宁话音落了,便不紧不慢的接道:“进来吧!”

只见一个瘦瘦小小的宫女怯生生的走了进来,恭敬的跪在下首:“给各位娘娘请安。”

“语儿?”坐次靠下方,有一惊呼声响起,我顺着众人的目光望了过去,看见了一个身着淡粉色宫装的妃子正一脸疑惑的看向那名宫女。

“是了,我刚瞧着这丫头眼熟,现在想来,倒确实是邓美人身边的人。”慕锦兰,兰嫔恍然大悟般轻拍着大腿说道。

清潭看了语儿一眼,正色问道:“那日你给皇后娘娘曾说了什么?尽数说出来便是。”

语儿垂着眸子,恭敬的回道:“是。奴婢三月初四晚上在邓美人的卧房外间值班,因为肠胃有些不适,便每每起夜,睡得不大安稳。我中途起夜回来以后,刚睡了没多久,邓美人便披着斗篷蹑手蹑脚的出了门。

奴婢心中感觉奇怪,但还是好奇的跟了过去,没想到……没想到却看见邓美人转到一处角落,取出了一只死猫,拿出匕首将它戳的血肉模糊。我一时被惊住了,吓得赶快逃了。”

慕贵妃蹙眉看向语儿:“可还看见她把猫吊在宝妃宫门口吗?”

语儿低着头继续说道:“我回了宫里之后,越想越害怕,但也不敢擅离职守,只得又坐在门口守夜。但我心中惊恐,实难入眠,辗转反侧之间邓美人已经从门外悄声回来了。我怕惊动她,不敢发声,她也没注意我,急匆匆的便进了内室。”

邓美人听到这里,终是没忍住,站起身来,一脸怒容的瞪着跪在地上的语儿:“狗东西,本宫待你不薄,你倒是对得起我,胡编乱造这些东西来陷害于我?”

语儿吓得身子发颤,跪在地上一语不发。皇后一个眼色使了过去,清潭走到下首邓美人面前微微颔首:“邓美人息怒,这奴才说的话,我们自然不能全信,美人若是没有做过的事,凭论她谁再怎么说,也不会是真的,稍安勿躁便好。”

邓美人听到这话,才稳住了心神,又回到了座位上,只不过看着语儿的眼神却愤恨不已。

清潭示意语儿继续说,语儿跪在地上,战战兢兢的说道:“第二天宫里便传出那死猫的事情,我深觉与邓美人有关,也怕她发现奴婢知道她的事情后杀了奴婢灭口,便在下午的时候,借着去浣衣局的空档把我的见闻告诉了皇后娘娘。”

清潭给各位嫔妃躬身道:“皇后娘娘闻此,也是大惊失色,吩咐奴去调查,奴婢顺藤摸瓜找到了那日值班的太监,一番调查后,找到了一位邓美人的从犯。带上来吧!”

邓美人听及此,猛的站了起来,厉声喊道:“什么从犯,哪里来的从犯,我从未做过这样的事,这明显是诬陷。嫔妾三月初四那日分明在内室里好好的睡着,怎么会出去杀猫吊起来呢?”

听着邓美人的陈词,满殿却没有一个人站出来替她说话,好似大家都明白:今日闹成了这个场面,不论是不是邓美人做的,都翻不了供了,只因为她势单力薄,后边没有母家可以依靠,便任由人拿捏了。

这时,一个小太监被带了上来,只见他颤颤巍巍的跪在地上,拼命的磕头:“皇后娘娘饶命啊,皇后娘娘饶命啊!奴才是被邓美人收买,才大着胆子帮她把猫给挂在了海棠宫门前啊!我没想害宝妃娘娘啊!奴才只是贪财啊!请皇后娘娘饶恕奴才吧!”

这哀嚎声一出,邓美人便登时愣在原地,木木的看向了上首的皇后,自嘲的笑道:“本宫懂了,本宫懂了,这便是一出戏,空口白牙一通话,便堪堪定了我的罪,我此番,也不知是替在场的哪一位挡了灾。你们好狠,好狠……”

邓美人话音刚落,便猛的扑向一旁的柱子,将整个头撞的鲜血淋漓,继而整个身子重重的跌在地上。

我一时之间惊愣在原地,随后又叹了口气:这皇宫,果真是个吃人的地方,竟然活活的便逼死了一个人……

皇后皱着眉头,看着邓美人血淋淋的身体,揉着额头说道:“既然真相已经大白,各位姐妹便先回去吧!接下来的事由本宫处理……”

我们走的时候,清潭正招呼着一旁的内侍把邓美人的尸体搬走,然后擦洗地面。

【8】

凝香斋

兰嫔怒气冲冲的走回来内室,一个甩袖便把桌子上的东西全部扫落在地,嘴里还厉声叫嚷着:“废物,都是废物……贱人,邹宝芝你这个贱人。”

“这么有胆色?怎么不打开门去宫道上喊?”慕贵妃皱着眉毛,出声冷冷的教训道。

“姑姑,那邹宝芝升了位分,我们该怎么办呀?居然让那个贱人压我一头,我心里不服啊!”兰嫔拉着她的袖角,不断的撒娇。

慕贵妃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暂且安生一段时间吧!我们这次触碰了钱安宁的底线,需要收敛了。”

兰嫔一惊,忙上前查看,见她左脸红肿不已,鼻子一酸,一串珍珠似的眼泪猛然掉了下来:“姑姑……对不起……是兰儿的错,让姑姑平白受此屈辱。”

慕贵妃抬手抹去眼角的泪水,又替慕锦兰抹了抹眼泪,哑着嗓子压低声音说道:“兰儿莫要自责,姑姑会让她付出代价的。”

海棠宫

我近日新得了些好布料,想着宝妃的孩子可能出生后可以用得着,便带着去看看她。今日妃嫔议事,皇后怕她冲撞了身子,便吩咐她留在宫里静养。

我进去的时候,邹宝芝正靠在床沿绣着小孩儿的肚兜,她见我来了,便喜的乐出了声:“妹妹怎么过来了?”

我让月牙儿把布料拿给她看,笑着说道:“我觉得这布料摸着不错,想着可以给姐姐的孩子做件小衣服,便巴巴的拿过来了,还希望姐姐不要嫌弃。”

邹宝芝拿过布料,嗔怒着说道:“这江浙布场一年只得五匹的料子,你拿来给我做什么?不自己好好裁渡一身衣裳?”

我抿唇一笑:“姐姐又何必在意这些身外之物,就算做是我送给我的干儿子的礼物不就好了。”

邹宝芝脸一红,娇憨的回我:“怎的就是个男子了,我倒希望是个女子。”

我抿唇而笑,顺着她说道:“姐姐说什么便是什么。”

深冬时节,大雪纷飞,可这样的寒意却挡不住热闹的氛围,宫里头开始张灯结彩的忙活了起来,满座宫城里头明灯万里,红红火火的,要过除夕了!

我懒洋洋的靠在塌上,学着书里的花样,极其认真的剪着窗花。

“小姐。”月牙儿一身寒意,带着片片雪花掀着门帘走了进来。

我坐在塌上,抬眸看向她,伸手招呼着:“冻坏了吧!快过来烤烤火。”

月牙儿将披风脱了交给宫婢,同时给她使了个眼色,那宫婢出了门后,使唤一众仆在主屋周围做事,却在无形之中方圆五米之外,将主屋围的铁桶一样。

“阿夜的人真是训练有素啊!”我撇了一眼窗外打趣道。

“公子说他已经暗中扶植着邓太守家那个儿子,他五年前年春闱的时候中了个举人,二甲八名,写的一手好文章,为人很有太祖当政之时的文官之风。皇帝很是赏识他,秘密将他外派出京做了巡盐御史。他政绩斐然,皇帝最近正要准备把他调回京里。”

我点了点头:“嗯,不错,邓美人的弟弟还算争气一些。”

月牙儿又继续说道:“公子发现了钱皇后家近几年来贪污受贿的罪证,只等合适的时候,便将东西交给一个刚正不阿的御史去参奏,到时候,钱丞相就算不死也得脱层皮。”

我点了点头,听的有些无聊了,闲闲的问道:“府里呢?最近怎么样了?”

月牙儿顿了顿说道:“因为计划需要,公子暗中的帮衬。老爷,不,沈太尉如今手握大权,如日中天。”

我蹙着眉头,发出不满的声音:“哦?那沈云瑶呢?”

月牙儿说道:“沈大人近来准备给她找一门婚事,好像是瞧上大皇子了。”

我努力回想,突然脱口而出:“大皇子?哦,堂井川?看起来是个文武兼备的翩翩公子,配了沈云瑶倒是可惜了。”

月牙儿摇了摇头,一脸正色:“不可惜,他私下爱好比较特别,喜欢玩点刺激的……。”

我点了点头,表情认真的说道:“那与沈云瑶真真的是郎才女貌,相配极了,切记让沈大人极力撮合他们两个,可不能平白浪费这样好的姻缘。”

月牙儿忽的噗嗤一笑,我也莞尔一笑,眯着眼睛看向月牙儿:“沈大人应该知道,皇上有意立堂井川为太子吧?”

月牙儿怔怔的看着我:“皇上并未提及……”我俯身按住她的唇角,笑的媚气十足:“我说皇上说过,皇上便说过。沈大人也会急不可耐的把沈云瑶嫁出去对不对?”

月牙儿点头,站起身来:“奴婢这便出去办。”便穿了披风,冒着大雪再次急匆匆的走了出去。

【9】

除夕饮宴,宫里头人头攒动,车水马龙的好不热闹。

我坐在梳妆台前,月牙儿给我梳了繁琐的发髻,头上簪满了金玉珠翠,又伺候我换妃子服制的宫装。

我裹着一身华服,顶着重的不行的头饰叹气:“好月牙儿,能不能把这些东西去上一些?我的脖子都要被压断了。”

月牙儿手里拿着一对红宝石耳链,给我戴在耳朵上,干净利落的拒绝了我:“不可以。”

我叹气,扶着她的手臂缓缓走出云端阁,乘上了去崇正殿的轿辇。

崇正殿

合宫饮宴,皇帝堂明智的兄弟姐妹们,皇子公主们早在傍晚时分便入了宫。

堂明智兄弟姐妹共有十五人,也算的上是家族兴盛,人丁兴旺,除去英年早逝的,夭折的,如今还在的仍有七人。

他排行老大,生母为德贤皇太后。他自出生便封为太子,精明能干,深受先帝喜爱。

静安公主堂明静排名老二,生母为敬贵太妃。她性情温良贤德,与堂明智相交甚好,其驸马为当今礼部侍郎康山。

堂明义是之前的八皇子,如今的善亲王,生母为萧太妃。他封号如其人,乐善好施,是上京城里有名的大善人,可惜善心有余,才干不足,只挂个空头王爷的名号,也并无什么实权。

堂明行是之前的九皇子,与堂明智一母同胞,手足兄弟。自堂明智登基之后,便被远派边塞戍守,只有除夕的时候才得以回京几日,封号恭亲王,着忠勇大将军之职。

安南公主堂明月排行第十一,同堂明义一母同胞,生母皆为萧太妃,于十六岁时远嫁邯郸。

堂明止是之前的十四皇子,生母为珍太妃,自小便不学无术,堂明智登基以后给他在南方划了一个封地,封号安亲王。

堂明旭是之前的十五皇子,今年才将将二十岁,生母董太妃,喜好琴棋书画,舞文弄墨。虽与堂明智不是手足,但三不五时的进宫看望他,因此堂明智很是欣赏他。有什么轻松的美差总是交于他去办。封号乐亲王。

堂明智的三个皇子也早早的到了宴席上。

大皇子堂井川是皇后钱安宁的儿子,今年刚满二十岁,外祖父钱崇林官至一品—丞相。

二皇子堂井甫,是倪妃倪丽玫的儿子,年十七,外祖父倪学丰官至四品—户部侍郎。

三皇子堂井秋是贤妃唐启兰之子,年十四,外祖唐秉德官至二品—御史大夫。

我去的时候,人零零散散的已经到了不少,正准备入座的时候,身后传来了一人的声音:“云妃娘娘安好。”

我转头看去,一个半大的小伙子站在我身后,躬身给我行礼,待他起身我才看见他的脸。

竟然是堂井秋?大半年不见,他模样有些变了,褪去了稚嫩,脸上显得棱角分明了起来,个子也抽条儿似的蹿的老高,竟比我也高出了半头。

我眯着眼睛朝他笑了笑:“原来是三皇子啊!”

堂井秋怔楞了一下,脸不着痕迹的红了红:“半年未见,娘娘愈发容光焕发……美艳动人。”

我点了点头,也客套道:“三皇子倒是长开了许多,本宫都险些没有认出来。”

堂井秋刚准备再说些什么,便听见有内侍喊道:“皇上驾到。”

众人赶忙转向皇帝,屈膝躬身:“皇上万安。”

皇帝看了看下方,点了点头:“起来吧!都入座吧!”

众人闻言纷纷起身入了席,皇帝坐在上首,脸上洋溢着喜悦的神情:“今年除夕佳节,我们这一大家子人倒是难得的聚齐了。老九,边关辛苦,你为我大梁殚精竭虑,劳苦功高,这第一杯,该朕敬你。”

堂明行闻言,忙站起身来,黢黑的脸上满是恭敬:“臣弟守一方之地,皇兄护一国安康,臣弟不敢说自己辛苦,这都是臣弟份内的事,也不算殚精竭虑。该臣弟敬皇兄一杯,皇兄整日为国事劳心劳力,为万民之表率。”

堂明智站起身来,笑的开怀,与堂明行隔空对饮:“老九浸染边关多年,还是这么油嘴滑舌,朕便喝了你这杯酒。”

堂明旭闻言,也满面春风的站了起来:“皇兄可不能偏心,既喝了九哥的酒,便也得喝了我的。”

堂明智眯着眼睛,故作严厉的问道:“朕可不能平白喝你的酒,不如你说个原因出来,朕觉着有了道理,才喝你一杯。”

堂明旭转了转眸子,忽的一笑:“皇兄看这殿里,端的是百花齐放,春意盎然。殿外虽寒,但红梅也开的正艳。古人有云:

春在对花饮,春归花亦残。对花不饮酒,欢意遂阑珊。

酒向花前饮,花宜醉后看,花前不饮酒,终负一年欢。

皇兄可不能辜负这花前美景,拾欢而归可好?”

堂明智闻言,仰头大笑:“这个老十五,真真是不学无术,日日咬文嚼字,端的用些文人伤感春秋的文字来诓朕。”

堂明旭也随着他笑道:“皇兄惯会打趣臣弟。”

堂明智看着他,沉声道:“不过,朕今日倒是要听老十五的这话,拾欢而归!不负春光!”说罢便仰头喝了一杯,堂明旭便也跟着他一齐喝了下去。

一番寒暄而后,众人便开始饮宴,歌舞与乐声也都齐齐搬了上来,乍看上去倒是热闹非凡,其乐融融。

宝妃做了一会儿便凑过来同我说:“妹妹,我有些疲惫了,想回宫歇息,待会儿若有人问起,妹妹帮我说一声。”

我凑过去同她耳语:“说实话我也不想待着了,要不然我陪姐姐同去?”

话音还未落,便听到有人喊我的名字:“云妃。”我转眸看去,是堂明智。

连忙起身应和:“臣妾在。”

堂明智看着我,拿着酒杯同我说道:“沈太尉今年秋冬之际,策划着剿了京都旁鄞县的几窝匪徒,立了大功,朕心甚慰。你在宫里,也为朕分了许多忧。今日,便与你共饮一杯。”

我福了福身子,微微垂眸,温婉而笑:“父亲于朝堂之上,为皇上分忧,尽职务之本分,想必也不敢居功。妾身不才,愿尽妃嫔之本分,皇上不嫌弃就好。”

我话音刚落,还未抬头,却见身前多了一双绣着金龙的锦缎乌靴。

堂明智居然已经走到了我的面前,我抬头看向他,只见他双目深情的望着我,右手拿着一只盘龙金樽,左手拉起我的手,将金杯递到我手中。

然后又用我的杯子自行倒了酒,端起来与我手中的金杯碰了碰,我们二人一同饮下以后。

他眸中得意洋洋,用只有我们两个人才听的到的声音说道:“云儿,我们这算是喝了合卺酒吗?”

【10】

除夕饮宴,堂明智赐金樽,下玉阶,当着一众妃嫔王爷的面与我对饮。如此莫大的恩宠,叫满殿的人都红了眼。

不出一个月,坊间市井之处便传了首歌谣出来:

有妃容颜倾天下,

应赐盘龙金樽杯。

数载作为安民道,

不及红颜笑靥生。

红颜顾,天下覆。

自古多情空余恨,

祸国殃民罪可知?

累及君王累爹娘!

乾坤殿

堂明智一本一本的快速翻看着案牍上的奏本,越看眉头皱的越紧。看一本便往地上摔一本,嘴里还骂骂咧咧:“混账……混账……混账……混账……都是些混账东西……”

堂明智气的从凳子上跳了起来,狠狠的将茶杯惯在地上:“找元叠远来,让他速速来见我。”

元叠远是直接听命于皇帝的三品带刀侍卫,锦衣卫首领。

锦衣卫平日里的任务是守卫皇城安危,但私下里却更像是皇帝的特务机构,许多上不得台面的事情,都是他们在私下里了解的。

元叠远很快便赶到了乾坤殿,堂明智定定的看着他:“十日之内,给朕查清楚一件事……”

云端阁

我闲闲的靠在塌上,手里拿着月牙儿刚从宫外拿来的消息,唇角微微扬起:“我的好月牙儿,你说,他们这是不是想要我的命啊?”

月牙儿垂眸看我,认真的说道:“小姐不必担心,有我在,你不会有事的。”

我看着她,笑容玩味:“傻姑娘,不置之死地怎么后生呢?”

自从坊间传了那风言风语之后,堂明智便几乎不来我宫里了,似是有要冷落我的意思。我对此并不意外,江山与女人孰轻孰重呢?皇帝不是昏君,自然是知道怎么选的。

我闭门不出,其他人都觉得我心灰意冷,暗地里嘲笑。只有月牙儿问我心里到底憋着什么坏,要想着去算计谁?

我哭笑不得:“我的好月牙儿,真真是我脑子里的蛀虫。”

月牙儿皱了皱眉头:“这是个什么比喻?”

我吐了吐舌头:“蛔虫过于恶心了,我才不要将我的月牙儿比作那个玩意儿。”

倒是难为宝妃了,怀孕三月,胎像刚平稳了一些,便坐着金丝软轿前来看望我。

她急匆匆的迈着小碎步走进来的时候,我正颇有兴致的绣着肚兜。

“姐姐怎么过来了,怎还累的满头大汗呢?出了什么事了?”我看见她红着脸颊,气喘吁吁的模样,连忙把她扶到塌上。

“月牙儿,端杯酸梅汤来,给姐姐解解渴。”我转身吩咐道,如今她有孕了,不能喝茶。

“我今日才得了消息,那市井的传言是怎么回事?现在街上倒越穿越过分了,你该和母家通信,让他们把事情压一压啊!”宝妃焦急的看着我说道。

我拍了拍她的手:“姐姐莫急,我已经和父亲通信了,他会想办法的。倒是你,春寒料峭的,怎么能让自己发了汗呢?我让月牙儿给你煮碗姜汤去。

“你这人怎的看起来一点也不着急呢?我还听宫里有人嚼舌根,说皇上要冷落你,都好久没到你这儿来了,你倒是一点也不怕?”宝妃一口气说了好多话,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感觉。

我摇了摇头:“姐姐不必担心我,我自有打算,姐姐今日回去以后,这段日子也不要过来看我了,这宫里有大事要发生了,别再把你给冲撞了。”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我怎么能因为这样的事就和你疏远,我邹宝芝怎么会是这样的人?妹妹你放心,但凡我有一口气在,就算拼了这条命,我也绝对要护住你。”宝妃拉着我的手,说的情真意切。

我叹了口气,心中虽然暖洋洋的,但还是有些哭笑不得:“姐姐你何苦呢?听我的,在孩子没有生下来之前,不要轻易冒险好不好?他要是出了闪失,我这个做干娘的要心疼死了。”

听我这么说,宝妃才勉强的点了点头,继而又郑重的说道:“那你也不能让自己有事!”

我点了点头:“姐姐放心,我自有分寸。”

皇后这两日突然病痛缠身,每每缠绵无病榻不说,还疯言疯语的乱叫唤,太医诊脉,说皇后脉象虚弱,无甚大病,但皇后看起来却不是这样。

太医只好开了不少凝神静气,帮助睡眠的药方,可是皆不见效,皇后依旧看起来面色苍白,气虚无力。

慕贵妃便提议,去请紫檀山了因寺的智空大师前来作法,去去邪祟。皇帝见皇后不得见好,便答应了。

谁知这大师还没请回来呢!这市井坊间便又传起了歌谣

妖祟祸国凤体伤,

了因寺中大师寻,

要问妖孽何处在?

人脸兽心沈妃嫔。

这首歌谣一出,宫里人心惶惶,人人都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避我如猛虎蛇蝎。

等了几日,那智空大师终于抵达皇宫,一见皇后的症状,便断言是有邪祟潜藏在宫里,需要把那邪祟捉拿斩首,皇后才方能恢复如初。

不出所料,那大师神神叨叨的平地打了一套拳,然后点了一炷香,顺着香指引的方向,三拐七绕的便到了我的云端阁。

指着我院子里几个角落里的花花草草,便说那些邪祟东西便埋在下面。

一群太监上前刨土,刨了一个时辰左右,把我的花坛翻了个底儿朝天,都没找到什么东西。

众人面面相窥,那智空大师也呆愣在原地不敢说话,我见这戏演的差不多了,便扬声问道:“大师是在找这些东西吗?”

【11】

我摆了摆手,月牙儿便唤人过来,两个小太监抬着一个大布袋子,掀开以后,里面满满的都是扎了针的布娃娃。

众人见此,皆是头皮一麻,倒吸了一口气。那布袋子里的布娃娃皆是面目狰狞,而且身上还写着生辰八字,宫里头最受不了的便是这种巫蛊之术了。

“这是怎么回事?”堂明智出声问道。

“皇上容禀,臣妾于五日之前,发现一个婢子趁着夜里往土里埋这些脏东西。捉拿了她之后,任凭怎样拷打,她都不曾吐露半个字。臣妾想引出身后之人,便没有打草惊蛇。”

我顿了顿,看向那个和尚,缓缓说道:“不想今日,便有人寻了过来。”

智空大师呆愣在原地,堂明智大声喝道:“跪下。”

那智空大师吓的双腿一软,扑通一声就跪在地上,只见他吓的嘴唇发白,浑身发抖,拼了命的往地上磕头,口中念念有词:“皇上饶命,皇上饶命,是清潭……是清潭让我这么做的……”

我看着地上抖的跟筛子一样的智空大师,扭过头看向慕贵妃,慕贵妃察觉到我的视线,也转眸看向了我,我眯着眼睛朝她笑了笑:好心机。

皇帝前脚差人将那智空大师扭送到大理寺查办,后脚便气势冲冲的去了坤宁宫。

皇后躺在床上,皇帝带着一队人进去,不由分说的便把清潭给拉了出去,只留皇帝皇后两人在里间说话。

谁也不知道他们在里面说了什么,一众妃嫔站在外院,等皇帝甩着袍角三两步跨出大门的时候,里间传出了钱安宁痛不欲生的呼喊:“皇上……皇上……你听臣妾解释啊……长明……”

一夕之间,钱丞相一家下了大狱,钱安宁被废为庶人,打入冷宫。只有钱安宁的妹妹钱安南因为嫁给了三皇子堂井秋为妻而逃过一劫。

坊间的歌谣也再没人传颂,一切事情都迅速的发生,然后迅速的寂静下来。

这位人至中年的皇帝,再次用他的雷厉手段,强势的向他的朝臣宣告,即使过了十多年,也照样没有人可以在他眼皮子底下耍心眼。

如果有,那么他的下场就会和当年的那六位皇子一样,死无葬身之地;亦或者,像今日的钱丞相一样,覆灭满门。

云端阁

忙了好一阵子,近日终是有了个好结果。我洗了澡,支起上半身,懒懒的趴在塌上,着一身清凉的丝衣,一边吃着葡萄,一边翻看着书本,闲闲的喊道:“月牙儿,给我身上按按好不好?上次那个西域进贡的茶花精油我觉着很是不错……”

月牙儿愣了愣,看了眼床榻方向,又将眼睛不自然的别了开去,恭声道:“是,奴婢这便去找茶花精油。”

片刻之后,月牙儿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微微屈膝将托盘放在一旁的小几上,眼神儿便不自觉的被床上的沈云端给吸引了过去。

一层丝绸薄如蝉翼,松松垮垮的搭在她瘦削的身上,隐隐约约的便可以看见其中春色。

我察觉到月牙儿到了床边,却许久都未见她说话。便转身想看她在作甚,却见她正站在床前发愣。

我坐起身来,抬起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我的好月牙儿?怎么魂不守舍的呢?”

月牙儿回过神,也没有多的解释,躬身说道:“奴婢替小姐更衣。”

我张开手臂,眸子紧紧的盯着她缓缓降下来的脸庞,笑的意味深长:“好呀!”

月牙儿的手指修长有力却不纤细,掌心有着些许薄茧,一看便知她是个练家子。

月牙儿修长的手指停在沈云端的胸前,缓缓的拉开系着的带子,轻轻的剥开那层滑腻的绸缎,露出了里面光滑有余,凹凸有致的身体。

脱掉衣服,我舒舒服服的趴在床上,月牙儿细心的为我背上涂抹着茶花精油,然后小意的替我揉着背部有些僵硬的肌肉,舒服的让人不自觉的便眯起了眼睛。

手掌下的肌肤滑如缎带,甚是好摸。月牙儿眸中闪烁着复杂的情绪,手下却毫不慌乱的给沈云端捏着背。

“小姐知道公子下一步的计划了吗?”月牙儿的声音从我身后飘入我耳中。

我依旧合着眼,勾唇笑了笑:“区区皇后的身份能做的了什么?阿夜想必与我想的也差不了多少……”

“小姐……”月牙儿蓦然出声,似乎是想打断些什么,但沈云端还是说了下副身子罢了,给谁不是给呢?那十年,我学的不就是这些个东西吗……

月牙儿垂着眸子,眼角微微发红,一时之间,两人相顾无言。似是谁都不想去回顾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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