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
内室的门被人推开了。
窗前,清冷的月光穿过紧闭的纸质窗户,透露出一丝丝亮光,在这微弱的亮光的映衬下,窗前,那个站立着的黑色人影越发显得诡异。
屋外,激烈的打斗声突然在凄厉的琵琶声响起后停了下来,而这熟悉的琵琶声却像是一颗飞来的石子,狠狠地击打着那人的鼓膜,打醒了这个呆立在原地的人。
猗窝座动了一下。
金色的眸子紧紧地盯着屋子里一处黑漆漆的角落,凭借鬼优秀的夜视能力,猗窝座很容易就看清了那个躲在角落里,背靠着墙壁的人的面孔。
是自己寻找了许久的鬼王。
这也是猗窝座几百年来唯一一次主动寻找鬼王的踪迹。
如今,终于找到了。
只要趁现在吞噬了鬼王,那么自己就可以拥有鬼王的力量,就可以变得更强,甚至突破鬼的界限,达到梦寐以求的至高领域,然后……
然后呢?
思及至此,猗窝座愣住了。
不知从何时起,他竟忘记了自己变强的初衷,空白的大脑加剧了猗窝座的迷茫,过了许久,猗窝座才深吸了一口气,吐出了胸腔里的浊气。
“不要管那么多,先把鬼王吞食了吧。”
视线落在了鬼王苍白瘦弱的脖颈上,抬腿,朝着鬼王的方向迈步。
许是生物受到威胁后的自然反应,属于鬼的,低沉的威胁声从鬼王的口中传出,猗窝座明白,鬼王现在已是强弩之末,威胁什么的,没有什么实际的大用处。
“唔呜——!”
的确,猗窝座的分析很到位。
珠世的药早从下午开始就已经发挥着它的作用,流淌在我的血管中的鬼血含量已经不足60%,属于人的理智早已不在线,现在的我,缩在角落里的我,只是最低等的,被本能控制的鬼。
猗窝座看着眼前这个早已经准备好拼命的鬼,他确定,如果自己再靠近一步,那么很有可能就会被骨鞭切成块,皱了皱眉,暗道一声麻烦。
凌厉的破空声突然响起,猗窝座的拳头已经攻到了我的眼前,而我的骨刃也早已刺破了他的胸膛。
疼痛从肩膀处蔓延开来,呼啸着闯入了我的大脑,低头去看,发现,原来,是猗窝座一拳打碎了我的锁骨,血肉模糊的肩膀却在猗窝座撤回拳头后逐渐愈合。
“唔!”
猗窝座看着由于疼痛而不自觉微微弯下腰的鬼王,抓住机会,任凭骨刃刺透身体,划破内脏,他却像是什么都没有感觉到一样,不顾一切地冲到了鬼王身前,猛地抬起腿,一个高鞭腿直接冲着鬼王的脑袋砸去。
身体的本能反应先于大脑,在我的大脑反应过来之前,我的身体就早已做出反应,一个闪身就想逃离猗窝座的攻击范围。
见一击不得,猗窝座就着刚才落腿的动作,右脚脚尖点地,迅速转身,飞身冲向了正在逃离的鬼王。
噗通——!
一声巨响在死寂的空间里爆裂开来,还不等我反应过来,脖颈处,獠牙刺破皮肤传出的疼痛攥取了我的神经,伤口在獠牙不断的噬咬中反复愈合,又被再次无情地撕开,每一次噬咬都能听到脆弱的喉管被咬断时发出的“咔嗒”声。
喉管被咬破,疼痛致使我连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疼。
太TM疼了!
关键是还不能给我个痛快!
铮——!
琵琶声响起,还不等猗窝座反应过来,眼前,一柄缠绕着灼热火焰的日轮刀就要砍进自己的脖颈里了,看着眼前那柄日轮刀,猗窝座瞳孔一阵紧缩,就地一滚,堪堪逃过了日轮刀的攻击范围,但狠辣的攻击差点削掉了自己的脑袋。
抬起手,扶住自己摇摇欲坠的头颅,猗窝座满眼震惊地看着眼前抱着鬼王,一脸震怒的鬼杀队剑士。
“你不是猎鬼人吗?为什么要保护鬼?”
继国缘一头也不抬地盯着倒在自己怀里气息奄奄的少年,那双可以握紧日轮刀不脱手,从来也不会颤抖的手此刻却哆嗦着,捂着鬼王脖颈上那个不断往外冒血的大洞,妄图通过这种方式阻止血液的流逝。
“抱歉。”
是我没有保护好你。
没人回答。
涣散的红色眸子只是静静地盯着继国缘一的胸膛,少年微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汇聚在喉头的血液随着呼吸从口中呛出,溅了继国缘一一身,脖颈处,喷涌而出的鲜血蔓延侵染。
继国缘一不知所措地看着怀里的少年,万年不变的表情出现了一丝裂痕,无力感侵蚀肺腑,留下深深的颓废感。
被人称为“神之子”的他,此刻却什么也做不了,只能静静地等待少年的自我愈合。
被晾在一边的猗窝座也不恼,只是静静地看着眼前发生的这一幕,似乎有那么一点点熟悉的感觉。
是什么事?
什么时候发生的?
无数零星的碎片闯入了猗窝座的大脑,不知是不是摄入了大量鬼血的缘故,本应变得混乱的大脑此刻却异常清晰。
是一个女子,当时,她就躺在自己的怀里,亲昵地抚摸着自己的脸颊,微热的温度从她的手指传来,让他很安心。
她似乎一直都很平静,她的身上总是散发着淡淡的药香,他终于记起来了,他那可爱的未婚妻。
她的名字叫恋雪。
然后呢?
记忆却像是恶语稚童,它才不会顾及主人的情绪,只尽职尽责地穿梭在猗窝座的脑海里,一遍遍地播放着溢满了血腥味的冰冷故事。
恋雪死了。
师父也死了。
自己又成了一个人。
他恨。
恨那个道场场主的卑鄙,用下毒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来摧垮他的幸福。
最恨的,是那个无能为力的自己,到头来,却连自己所爱之人都不能保护的……狛治。
“狛治先生!……我,我喜欢你!”
记忆中,恋雪甜甜的声音还回荡在自己的耳边,记忆中,那场夺目的烟花还盛开在黑色的天幕之中,记忆中,他们相拥微笑,眼神坚毅而温柔地看着对方的脸,那是他的幸福。
而如今,幸福已逝,徒留满地悲切。
炭治郎皱着眉看着眼前呆立在原地的鬼,浓重的悲伤气息闯入了他的鼻腔,苦涩的味道让炭治郎都觉得压抑至极,更别说本人了。
“恋雪——!”
撕心裂肺的吼声从猗窝座口中传出,撕裂了满是仇恨的空气,无力夹杂着悔恨,蚕食着猗窝座的心境。
荆棘丛生,遍体鳞伤。
琴南:这这这……受刺激了?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