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满是血液的榻榻米上,看着自己指尖沾染上的赤红和黑色和服上的斑斑污渍,皱着眉,想吐,但空空如也的胃实在没做什么能吐的。
鸣女一言不发地坐在不远处,看着我的背影,双手颤抖着拨动琴弦,将那块沾满血迹的榻榻米换成干净的平台。
她是第一次见到平日里温柔平和的鬼王满身鲜血的模样,恐惧在她的心底里怒号。
“鸣女,我现在的模样很令人害怕吗?”
冰冷的声音回荡在同样冰冷的空间里,鸣女颤抖着身体,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立即回答道。
“没……没有。”
我站起身,转过脑袋,血色竖瞳淡淡地扫过鸣女的脸,透过黑色的长发,准确地捕捉到了她满是恐惧的视线。
“送我回去。”
“是。”
颤抖的弦音中,我感觉到了周围景物的变换,耳边,几声猫叫响起,随之而来的,是继国岩胜错愕的声音。
“大人?”
我低下头,缓步向前走去。
“一哥,你也在啊。”
继国岩胜皱着眉看着满身血迹的我,错愕之中,但还是赶紧起身,微微弯腰行礼。
“大人……您回来了。”
我看着周围那几只因为我身上的血腥味而炸了毛的团子,轻叹一声,点点头,道。
“嗯。”
对立许久,也沉默了许久,就在我准备离开客厅的时候,继国岩胜充满了斟酌的声音响起。
“恕属下多嘴……您怎么了?”
平稳没有丝毫情绪波动的声音此刻却带给了我无比的安全感,我瞬间绷不住了,瘫坐在沙发上。
“一哥,我灭了下弦。”
继国岩胜看着我眼底的湿润,和我相处了近乎几百年的岩胜明白我心底隐藏的挣扎,他慢慢地走到我的身边,缓缓蹲下,沉默无语。
胖橘迈着不再轻巧的步伐来到我的身边,跃上我的腹部,静静地趴下,温暖的体温让我有种想要落泪的冲动。
陪伴是最能让人平静下来的交流方式。
沙发上,沉重的倦意袭来,我抱着胖橘靠在沙发上,蜷缩起身体,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待察觉到我的呼吸平稳,已经沉入了睡眠之中后,继国岩胜这才站起身。
六只金色的眼睛静静地看着蜷缩在沙发上的我,伸出手想要触碰少年的肩膀,却又一顿,稳稳的停在了半空中,收回手,深吸一口气,轻声道。
“得罪了……”
随后,继国岩胜这才抬起手,轻轻地放在了少年的肩膀上,手掌下,随呼吸起伏的肩膀还带着一丝颤抖的意味,岩胜明白,那是鬼王内心的挣扎外化的表现。
左手轻轻穿过少年的腿弯,连人带猫一起抱了起来,少年怀里,那只名为胖橘的橘猫只是睁了睁眼睛,似乎这个场景上演过很多次一样,继国岩胜动作轻柔,让人看不出来他武士的职业。
将人抱入内室,临走前还不忘为他盖上被子,随后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做完这一切之后,继国岩胜来到了室外,金色的眼眸注视着如水的夜色,缓声问道。
“鸣女,究竟发生了什么。”
鸣女连接上继国岩胜的感知,一些情境慢慢地浮现在了岩胜的脑海中。
……
近乎一个月以来,继国缘一不是在斩鬼,就是在斩鬼的路上,他已经很久都没有听到鬼王的心声了,就在他有些焦急的时候,属于少年人特有的声线在他的脑海中浮现。
【“似乎也到他们执行无限列车任务的时候了。”】
“无限列车?”
缘一轻声呢喃道。
“唉?师父,您也要去执行无限列车任务吗?”
缘一转头去看,只见炭治郎带着满脸笑意站在不远处,看着自己。
虽然惊异于为什么鬼王会这么精确的知道任务的内容,但继国缘一还是摆出往日那副平静的表情,点了点头,道。
“嗯。”
其实,继国缘一近期的任务都已经结束了,他现在应该是处于一个休假期,是一段属于他自己安排的时期,当然,这不是继国缘一一个人的特权,而是每一个成员享有的权利。
只不过,大家都拿它来斩鬼罢了。
傍晚的列车站来了一位奇怪的少年,黑发红眸,还打着一把竹伞,只见那少年上身着一件白色衬衫,搭配黑色及膝背带裤,妥妥的一副“资本家少爷”的模样。
因为是才开始西化,着西装的人还很少,少年精致的脸庞和新奇的服饰惹得人们纷纷侧目偷瞄,但少年似乎没有发现人们的目光,径直上了车。
我收起手中的竹伞,挑了一个没人的靠窗座位坐下,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直到,一个熟悉的身影闯入我的视线。
那人有着一头火焰配色的及肩短发,白色的火焰纹饰羽织随风舞动,男人的双手掩藏在羽织之下,一双金色的眸子紧紧地前方,环顾四周之后,最终落到了我的身上。
是炼狱杏寿郎。
见他看着我,我对他轻轻颔首,由于现在换了一张面孔以及自己的气息,所以我丝毫不害怕被炼狱杏寿郎认出来。
“咦?”
炼狱杏寿郎沉吟一声,皱着眉将要走过我身边的时候,另一道声音突然传来。
“炼狱先生!”
是炭治郎。
我看着眼前的人,皱了皱眉。
【唉?他是什么时候认识炼狱杏寿郎的?】
还不等我没反应过来,一抹熟悉的红色忽然闯入了我的眼帘,待回过神来的时候,就对上了一双极其平静的红色眸子。
【“我去!?继国缘一?怎么哪儿都有他!……不过,既然继国缘一这个人形bug已经在这里了,那么不论谁来,炼狱杏寿郎的命都是能保住的……”】
【“如此想来,我还是赶紧溜吧!”】
趁继国缘一还没有发现我(自以为),我迅速起身,朝着车厢的最末端走了过去。
继国缘一看着少年消失的方向,少见地皱了皱眉头,二话没说,直接朝着少年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列车末尾。
自以为逃过一劫的我靠着车厢厢门长出了一口气,抬起眼环顾四周,发现,由于这是列车的最尾端,乘客还没有到齐,所以这里暂时空无一人。
【“好机会。”】
快步走到一个窗户边,推开列车的窗户,右脚刚刚踩上座位,还没等身体探出窗外的时候,一道平静的声音宛若惊雷炸裂在了我的耳边。
“又要逃走吗?”
我不自觉地打了一个寒颤,但还是故作镇定,或者说是破罐子破摔也不为过,回过头看了一眼眼前的继国缘一,扬起一个微笑,问道。
“先生,你在说什么?”
【……不可能吧?我可是有伪装的!他是不可能认出我的!】
就在我愣神之际,继国缘一已经走到了我的身边,只见他缓缓俯下身,一双红色的眸子紧紧地盯着我的眼睛,就像是催命的恶鬼。
“梦九歌。”
我吓了一跳,想要逃,却发现自己的处境十分被动,身后是开启的车窗,但身前,继国缘一这个大杀器就离我不足一臂的距离!凭继国缘一的反应速度,现在想要跳窗逃跑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稍稍向后仰了仰身子,妄图和他拉开一段安全的距离。
“……哈哈,先生,您认错人了,我不是你认识的那个人。”
还不等我继续狡辩,继国缘一十分粗暴地一把抓住了我的衣领,抬起手,迅速关上了我身后车窗。
等炼狱杏寿郎和炭治郎他们来到这里的时候,就看到了这样一幕:他们敬爱的日柱大人正冷冷地看着被圈在自己身前的少年解(狡)释(辩)。
炼狱杏寿郎仔细打量着被“壁咚”的少年,更加确定了眼前这个少年模样的人是鬼,扫视车厢,金色的眸子闪过一抹坚毅的目光。
见我还不松口,继国缘一皱了皱眉头,刚想要说话,炼狱杏寿郎的声音忽然传来过来。
“我看这里也没有其他的位置了,不如这样吧,我们几个人拼个坐吧。”
说着,炼狱杏寿郎紧紧盯着我的眼睛,稍微撩起自己的羽织,露出手中紧握着的日轮刀的刀柄。
【“这里一个人都没有诶!你TM糊弄鬼呢!还有……这赤果果的威胁,我说不同意有用吗!?啊?”】
我翻了一个白眼,气鼓鼓地盯着杏寿郎的眼睛。
“自!便!”
……
不要问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也不知道!
本来,我就没有派三哥过来的意思,但是为了以防万一,我还是打算潜伏在人群中按兵不动,等无限列车任务结束,确保杏寿郎能活下来。
可是!
继国缘一为什么要跟过来!?
既然他都来了,那我就可以撤了啊!
但是为毛线现在我走不了啊!
【你大爷的!】
才坐下来没多久,炼狱杏寿郎的声音突然响起。
“喂!那个鬼,你知道那个造成无限列车惨案的鬼的情况吗?”
我皱着眉,双手抱胸,虽然生气,但还是习惯性地注意着自己的措辞。
“先生,注意你的称呼。”
炼狱杏寿郎看着眼前这个因为称呼而突然生起气来的鬼,突然觉得这个鬼似乎有点不一样。
“你……”
见场面异常尴尬,和炼狱杏寿郎坐在一起的炭治郎赶紧出声道。
“抱歉,……鬼先生?”
【“这是什么奇妙的称呼啊!?小先生听着都比这个顺耳!……现学现用可还行?”】
我皱眉。
“这还差不多。”
见我态度有所缓和,炼狱杏寿郎继续问道。
“那你了解那只鬼的情况吗?”
我转了转眼珠,挑眉笑道。
“你猜~”
由于继国缘一坐在我的旁边,这一张桌子没有座位了,所以不得不和伊之助坐在一起的善逸看了我一眼,呢喃道。
“真是恶劣的性格!”
我将身体侧靠在列车车身上,支起左臂,侧目看着善逸,笑道。
“即使这样,你拿我又有什么办法呢?”
炼狱杏寿郎冷了神色,右手有意无意探入自己的羽织之中,大声道。
“此事人命关天,我希望你能明白利害关系!”
我耸了耸肩膀,挑眉道。
“啧,除了威胁我以外,你还会做什么?”
“我炼狱的红褐炎刀会将你的鬼骨一并燃尽!”
我无视了炼狱杏寿郎的话,摆出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抬起右手,做出掐算的手势,沉吟道。
“嘶——这位施主,我看你印堂发黑,眉间有煞,近日,必有血光之灾。”
炭治郎重复道。
“血光之灾?”
忽然,一道有气无力的声音从身侧传来。
“请出示一下车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