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上,医患穿插而行,或低语或噤声,医生们脚下生风,白大褂带的飞舞,干练而冷静。
回程的路上,肖战始终闷闷低着头,凉凉的手被牢牢裹在王先生的掌心里。
“战。”
感受着手上温热的动作,肖战抬头望过去:“一博?”
王一博没有动作,伸手抚过这人泛红的眼角,心疼地揽进怀里。他能感知到肖战心里强烈的情绪,他很不好,他知道。
说肖战容易共情,王一博又何尝不是。
“一博……”
肖战不知道那样强烈的情绪是怎么来的,只是觉得心里犯堵,揪揪胀胀的难受,在见到肖弋时,就有了。
王一博很无力,他心里有太多想说,坏死的声带却像一道被焊牢封死的门,想告诉难过的爱人“我在”,都成了痴想。
只有每一次靠近,每一个紧密的拥抱,那样笨拙而唯一的方式。
心口的情绪越聚越紧,肖战被逼得难受,顾不得周围异样的目光,深深埋进了王先生的怀抱中,这个总能在第一时间给出无尽温柔的人。
走廊上人来人往,有人鄙夷不屑,有人好奇,无数的眼光像射线一样扫描着他们。但看到什么,看透了多少,恐怕没人说得出来,说的清楚。
踏实安稳的温暖总能平复许多的不好。
肖战当了会儿鸵鸟,重新收整好思绪,笑着退出怀抱:“好啦~我好啦!”
眼角还红着,笑容却是开怀的,王一博轻轻舒了口气,重新牵起那人的手,指节相交,连成彼此的网。
两人没有回小娃娃那里,他们不想把那些不好的情绪传递给小佳羽。王一博带肖战去了医院附近的咖啡厅。
“咖啡我是送过,但喝还是头一次诶!”闻着咖啡浓郁的香味,肖战还是挺期待的。
—试一下?—
在王先生的示意下,肖战浅浅地抿了一口,咖啡的清苦味伴着奶香,像极了心里苦涩坠痛时被及时护拥的感觉。
咖啡是苦,有牛奶的润甜缓和,就很好。
他们的位置相对安静,肖战卸下助听器,纷繁和嘈杂都没有了,将思绪挥散,发会呆。
看了下助听器的电量,王一博将其收拢好,对上肖战眼底的空蒙不做打扰,视线转向了同一片天空下,与他们无关的车水马龙。
“一博,我好像,看到外婆了。”
听着他如同呓语般的恍惚,王一博似有所感,肖战是个细腻的人,他知道。
—我听着。—
看着先生指节轻缓地勾勒,仿佛是在平静的湖面上划出了涟漪,划得肖战心里痒痒的。
肖战温柔笑着,眼底带着不知名的追忆。
关于父母为数不多的记忆里,肖战印象最深的大概是母亲的冷淡,依稀记得,母亲很少对他笑。
因为听不到多少声音,肖战三岁时还在咿咿呀呀的,就算能偶尔蹦出几个词也是磕磕巴巴,模模糊糊,没人愿意去耐心听一个小聋子说话。
三岁的娃娃虽然懂的不多,也多少知道自己有点不一样,至于哪里不一样还搞不清楚,有的时候会好奇外公外婆为什么老是嘴巴在动。
由于听力的缺失,肖战对情绪的感知力并不高,只有在爸爸妈妈吵架的时候小小的肖战才能知道什么是暴躁,而每在这个时候外公外婆就会带他出去玩。
“爸爸妈妈每次吵架声音都很大,这个时候外婆就会把我抱走,”肖战轻轻笑着,“当时还不懂,‘为什么是这种声音’?现在我真的很感谢外公外婆。”
王一博知道,除了视觉,听觉也是感知在外情绪重要途径。视觉是辨别,触觉,嗅觉是感受,听觉就是认识。
没有对声音的判断你就不能解释自已所看到的事物,目之所视,一片光怪陆离,所感所受,无法理解。
因而工作室里收录的学生,因为家长重视,来之前就多多少少会引导听障孩子去听一些声音,即使有些方式并不是很正确。
而更早植入人工耳蜗的宝宝,他们认识到的就更多。
没有出手分散肖战的注意力,目光仰向窗外的天空,灰沉沉的云,仿佛在蓄积着什么。
出来前,王一博看了下天气,今天的长沙,有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