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多小时的等待,从天光敞亮到暮色沉沉,他们没有半步离去。
几台手术同时进行,手术室门口还坐着几个病患家属,其中一个是方佳羽隔壁床的陪护,她的亲人也在里面。
几个人谁也没有最先开口,女人紧了紧身上的大衣,疲惫地揉着额角,眉目间是说不出的憔悴。
王肖俩对视一眼,肖战比划了一下,王一博打着手势回应,之后就是看着肖战起身离开。
周围人的目光有惊讶有怪异,闪烁地打量着那两个互相比划的青年。
女人也望了过去,视线追着肖战,看着他边走边往耳朵里塞东西的动作,眼中的情绪甚是复杂,好像在透过肖战看别的什么。
王一博思绪敏感,自然注意到了女人的异样,那满是悔憾与怀念的目光让他多留了个心。
不光是因为女人的表情,还有各方面都有点眼熟的地方。
肖战跟她很像。
这想法一冒出来,王一博心里也是一惊,不敢相信,但不得不承认,他们之间有不少相似的地方。
因为太熟悉肖战,不管是表情,还是下意识的动作,王一博都十分清楚,所以不能不怪他多想。
见女人冲自己微笑,王一博尴尬地扯着嘴角点头,不等女人反应就顺势低下头在那当鸵鸟。
手里拎了几份热饮到王一博身边,肖战没看出什么异常,两人把饮料分出去,王一博的自然是一杯热牛奶。
“阿姨,”肖战双手把豆浆递了过去,“喝一点儿吧,顺便暖暖手。”
愣怔了一会儿,小心翼翼地接过豆浆,面对近在咫尺的脸庞,女人失神地望着说了声谢谢。
肖战被看得有些不自在,仓促点了下头就回到王一博边上,女人异样的目光看让他不忍直视,心里会下意识的感到疼。
王一博一个揉耳朵的举动便抹掉了他的局促,肖战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嗍了一口他的牛奶,而后就是等待。
手术,进行了将近五个小时,期间有不少医护人员出来找家属谈话,他们的表情无不是严肃,凝重的,家属更是愁容满面。
医生的专业术语仿佛是两个世界的语言,听不懂却又坠的心脏发沉,进退两难。
“大肠真的保不住吗?”女人冷静地问着,声音苍哑。
拿着手术同意书,医生一顿,只能遗憾地摇头,耐心解释:“肖女士,肖弋现在的情况是,深二度烧伤加恶性刨腹,大肠几乎……给洗衣粉洗烂了。
肠镜的情况您也知道的,现在不切,等肠道粘粘想切都不行了。”
“能保命就行!”女人毫不犹豫地签了字,她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了医生身上。
“我们会尽力的。”
医生走后,女人身体僵硬地站了好一会儿,大衣罩住的身躯渐渐佝偻,一头细卷发遮住了疲累的面容,更遮住了茫茫的未来。
王一博把身边的人按进自己怀里,肖战后知后觉地感到了一股无形的悲伤。
“佳羽什么时候出来?”肖战抵着他的心口,声音沉闷,“这里太闷了。”
卸掉了肖战的助听器,王一博把着那人的后颈轻轻揉捏,贴着脸蹭蹭,只想他放松下来。
耳边嘈杂消失,身心都赖给了王先生,女人给肖战带来的压抑都在王一博那里有所消减,还真是离不得他了。
十七点十五分时,方佳羽的主治医生疲惫又欣喜地从手术室出来,王一博拍拍肖战,两人匆匆迎了上去。
“恭喜!手术很成功!”医生摘下口罩,连声音都轻快了不少,“接下来就是术后观察了,看创面的愈合情况。
情况好的话就能转到住院部,到时候你们就要多担待了!”
这无疑是个好消息。看着有点发蒙的肖战,王一博温柔地比着手语,分毫不差的传达这份喜讯,
青年惊喜地瞪大双眼,在王先生肯定的目光下,倏而弯起了两弯欣慰的小月牙,感染力满满的笑容为这满场的消极增添了几分希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