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四十六：离（无所依）

        了解完事情始末，王一博就冷了脸，肖战自然也好不到哪儿去。

　　问他们与方佳羽的关系，那一男一女倒也回的干脆，只是他们的关系，让在场的人听了，都不禁皱起了眉头。

　　—我们能进去看看孩子吗？—

　　“当然可以！”

　　得到主治医生的同意，王一博拉着肖战随护士去了方佳羽所在的病房。

　　医院里消毒水的味道在这小小的一方空间里浓郁到近乎上头。

　　三位伤患间用两面蓝色布帘隔开，其中两个床位边都有陪护，一老人，一中年，她们都是疲累又万分小心地照顾着被伤痛折磨的亲人。

　　护士带着两人来到了最里面靠墙的一个床位，那是个相对逼仄而孤独的位置。

　　床边是一根高高支起的输液架，上面还挂着两个药水瓶。

　　床头放置的是玩具和一些简单的小零食，单看零食分量，应该是没动过。

　　看了看单调到有些压抑的布置，肖战不解地问护士为什么把孩子安排在这儿？

　　“是小孩自己要的，”护士的话语里充斥着酸涩，“本来我们也想给方佳羽安排个有童趣的病房。

　　是小孩自己说，想要个小小的地方，太大了他害怕。”

　　肖战说不上什么滋味，五味杂陈似乎都说不过去，只是觉得难受。

　　王一博站在床边，他是第一次见这个孩子，在所有见到的孩子里，他是比较瘦小的一个。

　　稚嫩的脸庞并不白嫩，相反的，因为皮肤没有护好长了许多紫绀的冻斑，微皱的小眉毛伴随嘤咛不安地颤动着，大概是伤口疼的吧。

　　目光平移到扎针的小手上，除了针头处露出的淡肉色皮肤，整只手几乎被纱布包满，是个苍白的“小胖手”。

　　白色的被子盖在小孩身上，几乎看不到隆起，看来，他比表面看到的要瘦很多。

　　“呜~”方佳羽睡眠很浅，再加上伤口的疼痛更难睡得安稳了。

　　听着声音，看着孩子乱挥的手，王一博怕跑针，立马伸手轻轻把那只小“白胖子”按住，不想这一下方佳羽被彻底弄醒了。

　　“你……是谁啊？”

　　一睁眼就看到一个完全不认识的人，方佳羽下意识想要缩起来，但拉扯伤口的剧痛没有给他半分施舍，只能强忍着害怕去面对。

　　没想到小孩的反应这么大，王一博只好慢慢地松开手，望着孩子眼里的惶恐和他下意识的动作，自己心里也忽然升起了一份责任。

　　护士与肖战听到响动也都围到了床边，护士第一时间检查了针扎针的位置，确认没跑针，算是松了口气。

　　王肖面面相觑，都见到了彼此眼中的错愕。

　　见此，护士看了眼方佳羽：“这孩子安全感很弱，稍微一点动静就能惊到，动作一大就跑针，之后又重新扎，那只手总之遭了不少罪。”

　　两人瞬间了然，肖战俯下身，轻轻问：“方佳羽，你还认识我吗？”

　　方佳羽瑟缩着脖子，蓄着泪的稚嫩眼眸不安地望着这个看似熟悉的人：“外卖员哥哥……”

　　“嗯，我是外卖员哥哥！”肖战笑了笑，他的每个动作都十分小心，生怕吓到孩子。

　　“外卖员哥哥，”方佳羽目光流转，好像在找什么，又很期待地看向肖战，“你找到爸爸了么？他在哪里啊？”

　　肖战心口一滞，对着孩子期待的眼睛，不禁问自己，真的要磨灭掉那份对亲人的期盼吗？

　　王一博也是一愣，看看方佳羽，又望望趋于沉默的肖战，心里萌生的感觉换出了一个想法。

　　最终，肖战笑着告诉他：“小佳羽放心，外卖员哥哥找到你爸爸啦！只要佳羽好好治病，爸爸就会来看你了！”

　　“真的吗？爸爸没有不要我？”方佳羽噙着水泽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欢喜的不得了。

　　不知道这样给他期待，是对是错，但此刻能做的只有这些了。

　　紧紧握着床栏，看了眼一旁的王先生，肖战感觉自己快撑不下去了。

　　过去一把扶住肖战，看着小娃娃认真点头的模样，王一博亦是明白了他的痛处。

　　“小伙子！小伙子等会儿！”

　　两人刚退出病房，后面传来了两声呼喊，回头一看，居然是方佳羽隔壁床的那位陪护大妈。

　　大妈头发花白，看着差不多有六七十了，上身是件棕色的印花棉衣，下面配条细腿绒裤，脚步稳健地朝他们过来。

　　“大妈，您是喊我们吗？”王一博不明所以，肖战耐心地问了一句。

　　“对！”走到两人面前，大妈和善地点点头，“我就是想问，你们是认得那孩子吧？”

　　两人互相看了一眼，同时点头。

　　大妈忽然十分庆幸地笑了起来，跟放下了什么重负似的：“你们认得那孩子，应该晓得他家里人在哪吧？

　　要是你们能找到孩子的父母，早点让他们上医院来，孩子那么小，没人看着不行的！”

　　肖战欲言又止，王一博也是倾下了头，他们没有办法给这个问题圆出答复。

　　这时同病房的中年陪护正好拎着热水壶出来，是个五十来岁，衣着体面的卷发女人。

　　“黄大妈，您就别操心那孩子了……”

　　女人披着一件酒红色的排扣绒大衣，伸手拨了下头发：“跟您说了吧，最近新闻上那个姓方的罪犯，就是孩子的父亲。”

　　“啊？！”黄大妈先是一惊，随后又是一幅心疼的表情，“唉呦~那可真是苦了那孩子了，怪不得怎么多天都没来一个亲近的人！”

　　王一博打量了了女人一眼，觉得她身上的某些地方有点似曾相识，却也没多想，走到老人身侧，伸出手掌慢慢地写了一句话。

　　对上诧异上老人的目光，王一博鞠了下身，拉着肖战就走了。

　　“是个好小伙啊！”黄大妈感叹了一声，笑着回了病房。

　　失神地望着渐渐远去的一双背影，女人讥讽地笑了笑，似是自嘲：“长这么大岁数，原来还不如一个哑巴！”

　　大妈放心，那个孩子不会是孤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