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零（2）

上海大饭店后巷，陶大春在此已经等了很久了，他手中的烟头在黑夜中明明暗暗，最终熄灭了，地上已经有好几个烟头了。

‘蔷薇蔷薇处处开，青春青春处处在，挡不住的春风吹进胸怀；蔷薇蔷薇处处开，天公要蔷薇处处开，也叫我们尽量地爱……’

陶大春隐约能听到一点从饭店里面传来的歌声，这让他知道，唐山海他们还没开始行动。

仅一墙之隔，便是俩个世界。

今夜无月，星星也没几颗，整个天空好像是被一块巨大的黑布遮住了，不见一丝光亮。没有霓虹灯照耀的地方漆黑一片，连近在眼前的饭店后墙都看不真切。

陶大春想，他真不应该答应唐山海的这个计划的，实在太冒险了。可唐山海说的话又让他又无法反驳，错过这个机会，‘归零计划’就会被启动，他们的任务就彻底失败了。

任务失败没什么，重要的是一旦这个计划启动，将会对国/共双方组织造成极大的危害，而战争从来容不得一丝一毫的马虎。所以即便唐山海他们知道这一战的赢的几率很低，他们也还是选择那么做，哪怕要牺牲他们自己。

上海大饭店里，重要的几个大人物都不在了，有的明眼人已经嗅到了此中不寻常的气息，‘今晚估计会有大事发生，但愿不会波及到我’，这些人如是想。

饭店一楼大厅，酣歌热舞，舞池里人们身子扭动的正欢，三两个聚在一起交谈着的也正聊的兴起。

‘砰！’

突如其来的一声枪响惊动了所有人，紧接着所有的灯在一瞬间都熄灭了，整个上海大饭店陷入了一片黑暗！

与此同时，饭店二楼某个包厢内也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而毕忠良、李默群四人刚刚把各自拥有的那份‘归零计划’放到桌上。

就在这时毕忠良行动了，他一把抓起桌上的四份文件扔到了墙角的垃圾桶内，动作快而轻，几乎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即便有也被一楼大厅连续传来的枪声和嘈杂的人声给掩盖住了，没人注意到毕忠良做了什么。

在最终会议地点确定以前，毕忠良也不清楚这次‘归零计划’的启动仪式到底会在哪举行，他只知道大概会在上海大饭店的某个房间里。

唐山海几人便找来了上海大饭店的修建图纸，仔细研究了一番后，发现饭店一楼是用来举行大型活动的大礼堂，二楼三楼是吃饭的包厢，四楼到六楼是各个客房。依唐山海几人的推理，他们最有可能选择二楼其中一个包厢，或许他们会再选几个空包厢来混淆视听，不过这没多大关系，虽然现在他们不能确定具体的包厢号，但却可以大致制定出一个计划来了。

一楼大厅，此刻已经乱成一团了，枪声、呼救声、尖叫声还有谩骂声，各种声音，交杂在一起，混乱不堪。唐山海对此情形是相当满意，这混乱是他们刻意营造的，是为了给毕忠良制造机会，所以，自然是越混乱越好。

当一件事情猝不及防发生时，人们的注意力往往会被这个突发事件吸引走，于是就会忽略一些本应该能注意到的东西，唐山海几人便是利用这点策划了本次的行动。

……

“怎么会突然停电？哪里来的枪声？”柴山惊得一下子从座位上站起来。

其他‘三人’也都吓了一跳，柴山连日语都说了出来，李默群和毕忠良虽然不知道柴山说的是什么，但却能大致猜的到他问了什么。

“应该是有人切断了饭店里的电线。”古川看了看窗外，远处隐隐有灯光。

“不好，肯定是国/共的人故意搞鬼想趁乱盗取归零计划’，我们快把文件收起来，不能让人有机可乘！”毕忠良抢在李默群前头说出了这话，有时候‘恶人先告状’是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撇清自己的嫌疑的。

“文件已经不见了！”

在毕忠良说话的时候，李默群就已经把手伸到桌上去了，李默群记得文件就在桌子正中央，可他现在却什么也没摸到，李默群的心陡然跌倒了谷底。

“谁都不许动！”

柴山大喊一声，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拿走‘归零计划’的一定是这个房间里的某个人，除了自己，柴山谁都怀疑，但相对来说，他对古川的怀疑是大大小于对李默群和毕忠良的怀疑的。

“发生什么事了？柴山将军？”

守在门外的守在门外的日本兵听到声音冲进来问。

“你们都退出去，守住门口，不要让任何人出去，另外，赶快派人去检查一下是什么原因导致停电的！”柴山吩咐道。

“是！”

日本兵们立即全都退了出去。

房间里一片寂静，四人都没有说话，虽然李默群觉得这事十有八九是毕忠良做的，但他却没有说出来。这个时候如果他那样说，会给人一种想往别人身上泼脏水的感觉，而且很容易被毕忠良反咬一口，李默群当然不会那么傻。

饭店一楼大厅

装成服务员混在人群里的飓风队队员和老K、皮蛋一边不断朝天花板开枪，一边向二楼楼梯一点点靠近。他们以有意攻无意，在行动开始前，所有参加此次行动的人都被要求记住饭店里所有出口、楼梯和房间的位置，就是为了此刻。

守在大厅里的行动处特务和日本宪兵也都掏出了手枪，可是他们不敢随便开枪，大厅里有很多他们得罪不起的人，他们只能朝天花板开枪，希望借此可以震慑住骚乱的人群。

可枪声让人群更加骚乱了，有人想跑出去，有人想往楼上跑，可惜黑暗让他们分辨不清方向，只能像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窜。人挤人，人撞人，骚乱愈演愈烈，已经不是群龙无首的汪伪特务和日本宪兵队可以控制的住的了。

过了一会儿，灯突然又亮了，柴山等人还没来得及高兴，便听见门外一阵枪响。

‘砰，砰砰……’

“怎么回事？”枪声越来越大，柴山坐不住了。

“将军，不好了，有人攻上来了。”

“一群蠢货，楼下那么多人都挡不住那些人吗？冈村呢？”

“报告将军，不知道，我们没看到冈村队长！”

回答问题的日本小兵一个不留神便被子弹打中，没了性命，双方激烈枪战，都有伤亡。

门外，是看的见的枪林弹雨，门内，是看不见的刀光剑影。

不同的形式，却一样是战争！

“显然，他们是有备而来，从枪响，到停电，再到‘归零计划’失窃，可见制定这个计划的人心思之缜密，不过再缜密的心思也比不过强大的实力。”古川的目光落在了李默群和毕忠良的身上。

“对，‘归零计划’一定还在这个房间里，不管发生什么，我们四个人谁都不允许出这个房间！”

柴山已经气到无法理智思考了，他刚上任就发生这样的事，若是‘归零计划’真的在他手上被盗，以后让他还怎么做这个梅机关的机关长！

“柴山将军，古川大佐，我觉得我们可以先各自检查一下，看有没有在谁的身上，虽然这不太可能，但检查一下也不会错！”

李默群意有所指，毕忠良立刻便听出来了，其他俩人也都是聪明人，自然都明白李默群的意思，不过，他们也不会因为谁的一句话就偏向谁的。

“我也同意李主任的主意。”

毕忠良立即附和道，亦是一副坦坦荡荡的样子，没有丝毫心虚之情。

四人便都站起来，从头到脚在身上拍了一遍，结果显而易见，没有一个人身上可能藏有‘归零计划’。那四份一式的文件袋，虽然不算大，却也不小，没有人能在一瞬间把他它藏在身上而一点痕迹都不露。李默群、柴山和古川都知道那个幕后黑手没那么蠢，但却没有人反驳这个提议，因为谁不同意这个提议，就相当于露怯了。

“既然已经证明了‘归零计划’不在我们任何一个人的身上，那一定在这房间的某处，我们何不找找？”

毕忠良提出这个建议时，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归零计划’就在墙角的垃圾桶里，随便一找，就能看到，但他也只能做到这个程度了，他现在只能寄希望于陈深和唐山海的计划一切顺利！

柴山正要开始搜寻整个房间，突然，灯再次灭了，这次是被打碎的。

‘砰，哗啦’

窗户被踢碎了，‘飞’进来俩个人。

是陈深和李小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