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月不知心底事（三）

城南一间客栈里

　　“多谢上官公子出手相救！”秦流风正经作揖。

　　“不必谢我。”上官秋月漠然回了一句，春花就抢着说：“谢我谢我！”

　　“你怎么也来了上京？你不是要帮萧白查那个什么逍遥楼吗？”春花心想：难道是尾随我们而来？嘴上却说：“难道是萧白出了什么事情？萧白……萧侧妃……”春花咀嚼着仿佛抓住什么关键。

　　“是彩彩出了事！”秦流风猛拿扇柄拍了下手心打断了她的思路。

　　“怎么？彩彩怎么了？”春花大惊失色抓住他的扇子追问。

　　也不知是因为上官秋月在场，还是单纯事态严重，只见秦流风一改平日吊儿郎当的姿态紧锁着眉头解释：“嫂夫人身子见重，最近突然说腹部时而疼痛却也不是腹泻，萧兄担心……他们现在停留在品川县用着一位前辈留的保胎方子，又派我出来继续寻访良医。我听说端王府有位周老大夫极善妇科，所以去请。”

　　“可咱们不过白身如何见得到王府大夫？”春花想了想转身对上官秋月说：“不如……哥哥去把那大夫绑了出来？”

　　“异想天开！”上官秋月不动声色地将春花拉近自己，然后看着秦流风说：“李渔正在赶来上京的途中，我传个消息让他先去品川看萧夫人，同时在上京帮你寻机让老大夫出府诊治。”

　　他果然是你的人。

　　秦流风思忖，嘴上却满是感激之言。

　　哥哥变了好多！

　　春花带着崇拜和感激的神情望向上官秋月。

因为打算在上京过年，这次上官秋月并没有带春花住客栈，而是早早传信给上京的珍宝斋找了牙人，定下了城西一座藏风卧水的三进宅院——那曾是当年江南首富石守仁的私宅。

“当年，我并不知道石守仁是远房长辈，因为加入千月洞，石寅石慧改姓上官……千月洞被白道围攻破败之后，她为了收拢人心不择手段，包括有意让一身是伤的幼童去博石守仁的怜悯——慢点，没人跟你抢……”上官秋月拿着帕子给抱着卤猪蹄狂啃的春花擦下巴。

“你们是族亲，难怪牙人猜不到，他怎么能猜到主人托人要租自己的房子？”春花对上官秋月的曲折心思十分无语。

是夜，热汗淋漓的春花迷迷糊糊中寻找那个冰凉的人肉抱枕，一伸手却扑了个空，她费力睁开眼睛发现枕边人又失去影踪，便胡思乱想到快天亮才又睡着。

　　“哥哥最近很忙吗？”对着镜子里帮她梳头的紫鹃，春花有些惆怅地开口问。

　　“想必……”紫鹃待要开口解释却被春花打断：“想必又是珍宝阁的事吧！”春花语带寂寥地边说边晃动右手腕——冰蚕珠随着手腕的转动忽而看得见忽而被挡住——一个无聊的小游戏。

　　紫鹃有些心疼她便故作欢快地说：“小姐，反正公子不在，不如我们去集市上逛逛，再去吃你爱吃的那家雪芋圆？”

　　“不错，他不在更要吃好玩好！哎呦……”摇晃幅度一大结果扯到了自己的头皮。

　　集市上，春花带着紫鹃悠然自得东看西看、边吃边玩。

　　“居然还有捞金鱼的！”春花意犹未尽地说。

　　“小姐，你也太……”紫鹃忍不住嫌弃。

　　“太什么？太菜了？还说我，你也只不过捞上来一条。”春花嘲笑她，“放了吧放了吧，养不活的，我有经验！”

　　“是”紫鹃将罐子里的小鱼倒回水盆中。

　　“救鱼一命胜过……胜过……走，那边有热闹可看！”春花拉起紫鹃就往另一头密密麻麻的人群里钻。

　　好不容易挤到前面，原来正表演的是滚缸叠罗汉——只见一口侧放的大瓷缸上搭着块木板，木板上站着个20来岁打着赤膊两臂鼓胀的男子，男子两肩又分别踩着两个正试图将一只脚扳到头顶的总角男童，再往上是个一肩踩一脚而极瘦小的女童。

　　“好”等到两个男童终于将脚扳到头顶，人群沸腾起来。

　　“慢点，别挤！”紫鹃拦在春花身后。

　　这时，叠罗汉的四人先后跳下了木板给大伙儿抱拳施礼。

　　“来来，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敲锣的花脸大声吆喝着，春花也随着旁人砸了把铜钱在不远处的陶盆里。

　　“下一个节目，蒙眼射飞镖！”花脸吆喝完，上来一名绯衣男子和一名方才叠罗汉的男童。男童在一块立着的木板前站定张开双臂，而那绯衣男子取出一条黑布绑上眼睛，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只听“哒哒哒哒哒”，五支红缨小镖就分别定在男童的头顶、耳边和腋下。

　　“好”众人又一轮叫好声不断。

　　“哪位看官可愿试试当小可的靶子？”摘下蒙眼黑布的绯衣男子冲着人群虚抱了下拳。

　　鬼才愿意！“啊——”春花嘀咕着被挤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