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开不败

“快……快斗……”

星川离的声音极小极小，小到他都快听不清了。

“别怕……我带你回家了……”

黑羽快斗的泪水在一瞬间溢出来了，强劲的风刮得他生疼，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快一点，再快一点。

他伸出手想去抓住星川离的手，可似乎永远都差那么一点点。

“不……回不去了……”

星川离艰难地摇了摇头，晶莹的脸流了出来，她突然笑了。

黑羽快斗的心猛烈地跳动着，他竭力伸出手，已经碰到她的指尖了……

“砰——”

一声巨大的枪响，一颗子弹射穿了他的胸膛。

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歪斜，他已经失去唯一一次抓住她的机会。

“快斗……再见了……”

“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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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他醒来，已经是七天之后了。

星川离死了，她的遗体经过尸检，已经火化了。

听说，她就倒在那个小巷子里。

而他，甚至来不及去看一眼。

那个从小娇生惯养，金枝玉叶的千金大小姐，她的遗体躺上了冰冷的解剖台，最后被烧成了一捧骨灰。

“你醒了？”

黑羽快斗睁开眼，身旁坐着的是黑羽千影，他的母亲。

入目一片纯白，又凄又凉。

“老妈？她呢？她现在……怎么样了……？”

黑羽快斗挣扎着坐起来，胸口一阵刺痛，分不清是伤痛还是心痛。他抓着黑羽千影的手，明明知道结果，却还是自欺欺人地问她，希望能发生奇迹，告诉他她还活着。

黑羽千影望着他被绝望覆盖的双眼，事实涌到嘴边又生生咽了下去，舍不得让他彻底绝望，又不能给他虚假的希望。

只能是不言不语，良久的沉默。

黑羽快斗的期望一点点落空，心脏痛得像是要炸开。

他一把拔掉点滴，冲出病房。黑羽千影没反应过来，直到他冲出病房才回过神。

“快斗！你疯了？你的伤这么严重，你往哪儿跑？！”

黑羽千影抓住黑羽快斗的手腕，想将他拉回去。黑羽快斗回过头，眼里全部是泪。黑羽千影怔怔得望着他，握住他手腕的手也松了——她从未见过黑羽快斗露出这样的眼神，就算是当年黑羽盗一的死，年幼的他也没有这般绝望。

这眼神……怎么形容呢？就像失去了所有，没有了心，没有了灵魂。

也莫过如此了。

“快斗……那个小姑娘已经死了……”

黑羽千影的声音越来越小，但她清晰的感觉到，刚才还在试图挣开他的黑羽快斗，整个人一动不动。

“快……快斗？”

黑羽快斗像是失去了所有力气，跪倒在地上，肩膀颤抖着，伴随着压抑不住的哽咽。

他的手紧紧抓住心脏的位置，好痛……好痛……

伤口被挣裂了，鲜血顺利胸口流下来，蓝白条纹的病号服被丝丝鲜血染红，可他还是紧紧抓着胸口，越抓越紧，眼泪砸在地上，发出细微却清脆的声响。

“快斗……我……我去找医生……”

黑羽千影刚刚离开，另一病房里的小泉红子便走了出来，坐在了他旁边。

“红子……为什么……为什么……都是因为我……我明明已经碰到她了……就差那么一点……就差那么一点……”

小泉红子叹了一口气。她知道事情的全部经过，星川离的死并不能怪他。

如果不是lizard的那一枪，星川离现在应该还活着吧。

“快斗，这件事不能怪你。振作一点吧，把那个组织除掉，为她报仇。”

小泉红子微皱着眉，有些话还是没跟他说。

“她……她在哪……”

黑羽快斗撑起身，血染红了半边衣裳，小泉红子一脸错愕。

“你都这样了，还怎么去找她？”

“你认为，她想看你这半死不活的样子吗？不管你是怪盗基德还是黑羽快斗，她都喜欢。但是，你要让她看见你这副样子吗？让她心痛？”

听说刺耳的语言能让人清醒并振作，如果真的有用，那么就让我来当这个坏人吧。

小泉红子想着，将心中不忍压下，从病房里拿出一个盒子。

她将盒子打开，里面是破碎的蓝色满天星手链。

“还记得它吗？你将它放在心口，是打算救回星川离给她吧？”

“医生说那颗子弹打的很准，正中心脏。如果不是这串手链，你早就死了！这是星川离在保佑你！她不希望你死！你如果爱她，就为她报仇！而不是在这怪自己！”

小泉红子盖上盖子，将盒子猛地丢在他身上。

黑羽快斗的手颤抖着，慢慢打开盒子。蓝色宝石依旧闪着昂贵且幽深的蓝光，平添了几分破碎感。

“你的命很硬，这宝石也很硬。”

小泉红子丢下最后一句话，转头回了病房。

黑羽快斗望着支离破碎的满天星，暗自发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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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还是振作起来了，他每天待在病房里，修补那串手链，手指常常被碎石割得鲜血淋漓，他从不在乎。

似乎，将手链修好了，将满天星拼回去了，他的星星就回来了一样。

他没有再流泪，也没有再对任何人笑过。

他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唯一做的事就是望着那串被修好的手链。

没有裂痕，完好如初。

可那个小千金回不来了。

手指轻轻抚摸着朵朵满天星，永开不败。

他甚至错过了她的葬礼，甚至没勇气去看看她。

“黑羽。”

有人颤响了病房的门，黑羽快斗声音沙哑，说了声“进来”。

“……白马？”

看着面前这个人，黑羽快斗没有什么别的情绪。白马探也不恼，随便找了把椅子坐下，目光落在黑羽快斗手上的那串手链，无声地叹了口气。

“黑羽，你不是想找那个组织报仇吗？我们联手吧。”

“你为了追蜘蛛回了日本，我也是没想到。”

黑羽快斗想，这个时候应该要笑的。他试图勾起一个违心的笑容，可惜，没有用啊。

“行了，笑不出来就别笑了，笑出来也丑。”

白马探从没见过他这副样子，顿时失了声。

“……联手，好啊。”

黑羽快斗的目光依旧在手链上，只不过涣散没有聚焦的眼神泛起刻骨的仇恨。

这仇恨刻入骨髓，永远无法化解。

白马探笑笑，把话题扯向别的，闲聊了一阵，黑羽快斗也接不上话。

空气中压抑的气氛使白马探很不自在，虽然很对不起黑羽快斗，但还是找了个借口离开了。

黑羽快斗无动于衷，他的所有心思似乎都在那一串手链上。

真正使他振作起来的，还是星川离。

黑羽快斗第一次去她的墓前，下着大雨，他伤势未愈，又执拗地在那儿待了一天一夜。

在他昏迷之际，一个女子打着雨伞慢慢走近。

他看的清清楚楚，那是星川离。

只不过她的眼神机械，像被什么控制了一样。

黑羽快斗整个人被激动淹没，想抓住她。

可她却向后退了一步，伞掉在地上，她没管。

再后来，是黑羽千影把昏迷的他带回来的。

墓园里并没有伞，监控也并没有拍到星川离。

是幻觉吗？也许吧。

黑羽千影说，也许这是星川离的灵魂。她放不下你，偷偷回来看你。

黑羽快斗满腔苦涩，或许是为了安慰自己吧，他信了。

出院之后，他没有每时每刻都盯着手链睹物思人。

尽管那都是装的。

思念和情感无法控制，每当他去学校的时候看到那没人的座位，心痛便会如潮水一般涌来。

甜蜜恩爱的一切仿佛还在昨天。

一切都被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