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鹤通带着施诗到侧幕条去听相声,正好到李云天在台上打快板。
施诗听着不由入了神,杨鹤通看施诗听得入神,不由纳罕,这孩子听得懂快板相声吗?还是就单纯地发着呆呀。
杨鹤通会不会太无聊?要不师叔们玩去?
施诗摇摇头,专注地听相声。
杨鹤通悄悄走开一会儿,郭麒麟和冯照洋聊着,看见杨鹤通过来了。
郭麒麟曈曈呢?
杨鹤通在侧目条听相声呢。也不知道小姑娘嫌不嫌无聊,看着像是发呆。
郭麒麟那可不能够。
杨鹤通也是,嫂子的师侄女。
郭麒麟她是曲艺世家出来的,根正苗红呢。
杨鹤通可不嘛,故家出来的孩子。
郭麒麟她父亲是京剧演员施旻深,姑姑是京韵大鼓的演员施旻瑜。
杨鹤通啊?
杨鹤通倒是没有想到施诗的家世居然是这样的。
施家这些年没什么声响动静,只知道当年施旻深唱完了最后和搭档的花旦的最后一场戏,就此不再唱戏了。
如果不是深挖,几乎不怎么知道施旻深的师妹是故徽音。
杨鹤通对了,是这么回事,他们两家的老一辈是师出同门。
而施旻深和故徽音的父母并没有沿袭传统拜对方的父母为师,而是亲教亲带。
所以很多人也就忽略了两家的师门因由。
郭麒麟得了,我过去看看。
郭麒麟坐在了施诗身边,陪她听相声。
郭麒麟喜欢相声啊。
施诗听可乐的。
郭麒麟你要是喜欢以后多来小园子玩。
施诗微微一笑,并不回答。
听了一场,施诗回后台接电话去了。
龙套你就不能得饶人处且饶人吗?
施诗为什么?
龙套施诗!你到底发什么疯!
施诗我没疯!
施诗从一开始,你是我的妈妈!我的啊!
施诗你知不知道他打折我的手,如果好不了我这辈子就毁了!
回到北京这么久,施诗绷了那么久的弦断了。
施诗我忍了,因为你不能接受当初被爸爸笼罩在感情下的阴影,你不许我喜欢曲艺,不许我学大鼓学青衣,我都忍了,可是我是人啊!
施诗你知道不知道骨头断开是什么疼!
施诗你知不知道我害怕!
冯照洋下台的时候就看见施诗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施诗我求你放过我,我不想再做你的女儿了,你可不可以当我死了!
冯照洋闺女,不哭了。
冯照洋连大褂都没换,赶紧先哄人,施诗哭得气都快喘不过来了。
刚刚和郭麒麟聊天,冯照洋也大概清楚了施诗的事情,看见人哭成这样,心里当即就心疼上了。
杨鹤通唉哟,这怎么了?
冯照洋大通你过来哄哄她,我和这说。
杨鹤通得了。
杨鹤通在传习社带的大多是男孩子,糙着呢。这姑娘怎么哄还是个难住他的问题。
冯照洋大林。
郭麒麟怎么了,这是?唉哟喂,我的天,怎么哭成这样了。
冯照洋电话。
郭麒麟你好,您哪位?
龙套我是她妈。
不说是施诗的妈妈还好,一说郭麒麟火就往上窜。一大家子人心疼施诗都来不及,偏偏有的是人作妖。
要不是礼仪修养足够牢实,郭麒麟早就骂街了。
郭麒麟多新鲜啊,这是我妹妹,我小舅舅的女儿,我小舅妈在家呢,您是哪位。
直接挂断,给人拉进黑名单。
杨鹤通闺女,姑娘,咱不哭了,不哭。
郭麒麟曈曈,没事了,不怕不怕,哥在这呢。
郭麒麟给人又拍着背,又擦眼泪。
施诗慢慢止住了哭声,看着冯照洋身上被哭湿的大褂,有些自责。
施诗对,对不起……
原本几人丈二和尚,摸不著头脑,但是施诗看着冯照洋,杨鹤通一下子明白了。
冯照洋没事的,就一件衣服,洗洗就好了。你别哭了,好不好?
许是因为做了父亲的缘故,冯照洋对孩子也格外温声细语,温和地摸了摸施诗的头。
郭麒麟大哥你别摸着她额头的伤。
杨鹤通唉哟,大林你不早说,没碰着吧。
施诗没有……
郭麒麟好了好了,没事了。以后我们不见她了,也不接她电话了。
也许痛痛快快地哭出来,未尝不是什么好事,但是施诗的眼泪实在是流得多了,还是希望她能开心地笑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