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踏江湖·第三章·残菊未拾

情踏江湖·第三章

残菊未拾

01

宝爷已经将木门关上了。

她也已经站起身来了。

可是，秋雨，还在下着。从天落地，浇在她的身上。

她的双腿已经发麻，她的膝盖已经流出了鲜红的血。

但是她很坚强，很顽强。

她终究还是站了起来。

她也站得很笔直。

雨水打落在她苍白的脸上。

狂风，也吹不起她早已经紧贴脸颊的秀发。

她已经转过身来了，带着失望的眼神，转过身来了。

当她死死地盯住木门的时候，她就知道，木门后，木屋里，住着一个人，一个如铁一般的人，一个如铁一般的老人。

在大雨中，她开始抬起了她那双酸痛发麻的脚。

她已经迈开了步伐。

在她走过的路上，在她趟过的泥淖里，在她的身后，是一条发红的河流。

河流里有泥水，更有鲜血。

02

菊花丛中的残菊已经凋落。

宝爷站在窗口，看着秋雨渐渐变小，残菊慢慢凋落。

他知道她已经走远了！

但他更知道，接下来的几天，他就又要忙碌了。

菊花丛中的残菊是需要打理的。

他完全有能力命令人来帮他干这个活儿，但是，他不想这么做，他也不愿意这么做。

只要是他不愿意做的事，那就没有人能够强制他。

03

窗外的雨，还在下，天气也越来越冷了。

宝爷是知道的。

他在这个地方已经住了许多年了。

什么时候该变暖，什么时候该转凉，这些，宝爷都已经了如指掌了。

04

她身后的雨还在下。

这雨似乎是没有停的时候。

她走在林中，泪花和雨水一同落下。

在她眼前不远处，也有一间小木屋。

木屋也很普通，也很破旧。

但是，这里却遍地都找不到一朵菊花。

除了山间野花以外，也见不到有什么高雅的花儿。

05

雨，还在下。

宝爷坐在窗前，已经微闭起了双眼。

他似乎实在是不忍心再看他心爱的菊花在雨中凋落、残败。

忽然，他伸出一只干枯的手，摸到了桌子上的酒坛。

他又喝了一口菊花酒。

只见他额头微微一皱，应该是这菊花酒也已经变味了吧！

06

她停住了脚步，因为她见到了木屋门前也跪着一个人。

她见到了他。

他背朝木屋，面仰青天。

雨很大，雨水很多，很密集。

他的身板也挺直如标枪。

她似乎看到了刚才的她。

“你起来！”

她朝他喊了一声。

在风雨中，他似乎没有听到。

——他还在跪着。

——跪得笔直。

雨水狠狠地砸在了他的脸上。

他全身也早已湿透。

破旧的黑衣，被雨水冲刷过后，似乎变得更加崭新。

——现在，也就只有这样，他才能感到自豪。

07

她已经向他奔了过去。

“你起来！”她已经快扯破了嗓子。

他还是没有听见。

——因为他还跪着。

她已经来到了他的身旁。

“你这是在干什么?”

她也跪了下去。

“你快起来啊！”

她紧紧地抓住了他。

他还是没有听见。

——他还跪着。

08

清秀的脸，已经布满了雨水。

浑浊的泥淖已经染得鲜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