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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离,你终究还是找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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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归、李长歌二人走了许久,才找着一家客栈安顿好。
此时已近黄昏,天色阴阴的,山雨欲来风满楼。
天空深处有雁群朝北方飞去,如归大野,喜不自胜。
江归就这样远远地望着,出了神。
“江姑娘和阿淮真像。”李长歌边饮着杯里苦涩的茶水,边久久凝视着江归的动作,道。
经一天行路上江归对她的照顾有加,以及她南淮师妹的身份,李长歌已经对江归十分信任。
江归不明所以,回头疑惑地看着李长歌。
“阿淮也喜欢这样望着天,他总说,那是北洲城,他最爱的地方。”李长歌感慨道。
那是北境,她最爱的地方。
轻薄面纱下,江归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意,她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苦涩的味道顿时充斥着她的口腔、喉咙,一如她此刻的心情。
“北洲城,真的很好。”有阿爹阿娘,有阿姐师父,还有圣医谷。
茶水呛得她一阵急促的咳嗽,满眼含泪。
可惜,回不去了。
李长歌看着江归的模样,好像明白了什么,终究没有开口询问。
如她自己,伤心事自己留着便好,何必过给他人。
“小二,住店!”江归正想的入迷时,耳边突然传来一阵熟悉的声音,她抬眼望去。
李长歌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
迎面走来一个玄衣男子,是南离!——江归一眼便认出来了。
“南首领?”李长歌也认出南离来了。
南离是自己人,她无须回避。
南离听到熟悉的名号,回身看去,便见永宁郡主李长歌和一个蒙面女子坐在一起饮茶。
“永……?”南离一时震惊,险些大声呼出,幸而李长歌及时捂住了他的嘴。
“郡主,你怎么在这?”李长歌才放开手,南离就迫不及待问。
“说来话长。”李长歌眸光暗了暗,又问,“那你呢?你为何会出现在这?”
“我要去找阿淮。”没有一丝犹豫,南离道。
不过六个寻常字眼,如今从南离口中道出,却如几块重石,狠狠地压在江归心头,叫她快要窒息。
她指尖微微发白,手中的瓷茶杯好似下一秒就要被她捏碎。
她震愣了一瞬,终将其掩在乌云之中。
“我出去一趟,目的地会合。”江归将茶杯放回桌上,杯中的茶水因她的动作左右摇晃着,洒了半杯。
她拿过放在一旁帷帽扣在脑袋上,便起身离开了。
南离朝她的方向看过去,却只看到轻纱下若隐若现的轮廓,那对如秋水般动人的眸子。
和他真像。
“诶?江姑娘。”李长歌在后边喊她,却见她越走越远,直到再也不见她的身影。
这夜黑风高的,她一个姑娘家出去,不会出什么事吧。
李长歌看着江归远去的方向,默默担心着,没有跟上。
“郡主,那位小娘子是……?”南离皱了皱眉头,问。
“她是阿淮的师妹,叫江归。”李长歌平静道。
南离听到这句话惊喜到险些要炸起来,“你,你是说,她是阿淮的师妹?”他不敢置信地抓着李长歌的手摇着,眼里好似有光芒要迸发出来。
果然,天不绝他南离。
他就知道自己和南淮的缘分不会到此就尽的了,既遇着了他师妹,就一定会再遇着他。
“你……没事吧?”李长歌被南离这番举动吓到了,呆呆地看着他一直傻笑。
“啊,郡主恕罪,臣逾矩了。”清醒过来的南离才意识到自己的动作的不恰当,连忙向李长歌请罪。
“无妨。”她早已不是大唐的郡主了,“你知道阿淮还活着?”李长歌问。
“我与他一起去的幽州,路上有人拦截,后来我昏迷了,是阿淮救了我,之后,我便再没见过他。”南离垂眸说着,满满的都是自责。
“江姑娘说阿淮受了重伤还在养着,过一段时间我们便能重逢了。”李长歌拍了拍南离的肩膀,安慰道。
“真的?”南离惊喜得满眼放光,教人看着便觉满怀希望。
“当然。”李长歌笑道。
——
幕间。
“派去的人一个都没有回来吗?”
一方郁葱竹林间,一个玄衣男子正在训斥手下。
“是属下无能,但我们的人重伤了他,大概逃不了多远。”跪在地上的人身体微微颤抖着,冷冷地回复着,“大豫,我们要不要……”
大豫,南蛮历代首领的尊称。
南毅刚要说话,却见一人从不远处走来,满地竹叶被他踩的沙沙作响。
“父亲。”那人朝南毅行了一礼,“各部都已准备好,随时可以北上。”
“好,我知道了。”南毅冷冷道,“阿是,那丫头出现了。”
南是,南蛮大豫的长子,算是南蛮的储君。
“北境的事情拖了这么多年,尽快解决吧。”南毅说完便走了。
南是默默呆在原地,攥紧的拳头隐在袖间,殷红的血落在地上,隐在遍地竹叶里,悄然无迹。
终究还是要如此,好像一切都是命中注定一般。
南绯,南蛮的小公主,因其祈福极其灵验,南蛮人都奉她为神女。
南绯隐在几株竹子后边,默默看着自家哥哥与父亲的对话,心里暗暗做了个决定。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