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山不是山

“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韩石，闭嘴！”

邱莹莹没好气道。

“不好，那边有人来了，我们赶紧躲进小树林。”方雨眼尖，瞧着不远处有烛火正向这边移动，连忙道。

话音刚落，一行人慌忙跑进小树林。

直至脚步声越来越远，邱莹莹方才拿下右手，只见手掌心一圈圈深浅不一的牙印，瞥了罪魁祸首韩石一眼，仍然在哭泣。

“那里以前是什么？”

方雨止不住的好奇心，迫不及待的问道。

“我记得那里之前是山，曾经是一座又一座青绿的山峰，小时候我还经常爬上去和伙伴们玩躲猫猫。”韩石若有所思道。

“不会吧，韩石，你是不是记错了？这分明是个采矿场。”

“不可能，我的记忆绝不可能出错，这里是进村的必经之地。”

邱莹莹察觉到有脚步声，赶紧小声说：“有人，闭嘴！”

没过一会儿，一道苍老而嘶哑的声音传进一行人的耳朵。

“谁？谁在哪里？”

韩石愣了愣忽而起身冲出去了。

“卧槽，他想害死我们？”

邱莹莹想了想，接过话茬说道：“兴许是他认识的人。”

就在众人把心提到嗓子眼时，韩石回来了，还带了一位驼着背的老人。

“这是我三爷爷，你们放心，整个村子里只剩下我三爷爷和五奶奶，还有其他的老年人。”

邱莹莹带头笑道：“三爷爷，您好！”

方雨等人起身异口同声的问候了一句。

“好俊的女娃子和男娃娃，你们都好啊，都跟我走吧！”

韩石点了点头。

邱莹莹了然于胸，看了眼陈何和他手里的相机。

陈何马上把它塞进背包里，并脱下外衣把相机包包裹的严严实实。

之后一行人跟着韩石的三爷爷走了。

“三爷爷，别忙了，我们自己来！”

方雨接过三爷爷手里捧着的碗筷，开始盛满饭再一一派发。

吃完饭，方雨刷碗，陈何左顾右看，邱莹莹坐在一旁皱起眉头，韩石同三爷爷闲聊。

“爷爷，他们人呢？”

“走了，早走了。”三爷爷叹气道。

“那他们去哪了？”

“去城镇，小城市和大城市，总之拖家带口的离开了。”三爷爷边说边用手比划。

“那你呢？”

“这儿是我的家啊，我舍不得亦放不下，干脆老死在这儿，也算是落叶归根。”

这时方雨走过来拉开背包抽出纸巾擦擦手腕，再把袖子捋下来，微笑道：

“那他们为什么都走了呀？”

三爷爷叹了一口气，“大山没了，都被挖空了，赚不到钱家里吃什么喝什么，大人能熬，可娃子不行啊，留下来也只能慢慢等死。”

韩石攥紧拳头，义愤填膺道：

“三爷爷，国家有规定，对开采矿石的空间区域进行了明确的界定，怎么开采也采不到那儿啊？”

三爷爷闻言低下了头，不假思索道：

“石头啊，你不知道，那帮天杀的就是土匪强盗啊，把我们手中开采的一些工具、机械设备都抢走了，还有一些人跟着他们干，到头来大山没了，就连你太爷爷太奶奶的坟都被他们扒了……”

韩石腾的一下起来了，怒火中烧，气地满脸通红，头顶冒烟。

邱莹莹突然出声道：“韩石，冷静下来，天色不早了，明天再说！”

清冷的声音飘进每个人的耳朵里，韩石心底越发旺盛的火一下熄灭了。

此时邱莹莹站了起来朝韩石招呼道：“可以确定的是他们非法采矿，这里面一定还藏着的事，明天你出去看能否探听到消息，我们是外乡人，又没有口音，他们会认出我们，另外万一有人给外面的人通风报信，你随机应变。”

韩石凝声道：“放心，我会的。”

第二天一大早韩石跟着三爷爷出去了。

“邱主编，我们真的不去？”

“你扛着摄影机那么大的目标，谁看不见！”

“那我们就呆在这儿？”

邱莹莹略一沉吟，说道：“方雨，东西呢？”

“早就准备好了，一人一套，没有多余的，陈何，你个大胖子穿得时候小心点。”

说完，方雨把衣服亲手递给陈何。

陈何拿起衣服样了样，略显尴尬道：“是不是过分瘦了？”

“这已经是最大号了，你知足吧！”

“对了，还有这个！”说完从口袋里掏出纸条，一人一个。

“啥玩意儿？”

“这个地方的方言，仅限打招呼。”

“邱主编想的可真全面。”

邱莹莹盯了他好大一会儿，陈何受不了赶紧跑进屋子换衣服。

一天下来，三人转啊转，绕来绕去，绕到农田里，陈何累得半死不活，上气不接下气，“邱主编，就我这拍照技术，你放一百个心。”

“我自然是放心！”邱莹莹嘴角含着笑意说道。

陈何喘着气结结巴巴道：“但我不懂，您都做到主编了，怎么还跑记者和编辑的活？”

邱莹莹轻笑了一声，说：“一嘛这个案子上面很受关注，二嘛我们的同事前前后后来了这么多趟，全部无功而返，老板很生气。”

陈何一脸激动大呼道：“我明白了，所以老大亲自点将，最后让你带队。可是邱主编，物证有了，这人证咋办？老人家说的话不好做证据吧？”

“人证不用我们瞎操心。”邱莹莹叹气道。

“那太好了，明天是不是就能回去了。”

“看韩石的情况。”

“那好吧！对了，你手里的是什么？”

“能吃的野菜。”

“哦哦，邱主编真是人美心善。”

“少拍马屁，赶紧起来回去。”

“哎哎，这就起来！”

邱莹莹伸出手一把将方雨拉起来，走着走着方雨说：“刚才那是农田吗？我怎么觉着不像啊！”

“当然不是，那是一条早已干涸的湖。”

邱莹莹叹气道。

邱莹莹带着方雨和陈何回到三爷爷的家，只见愁容满面的韩石坐在地上，手里紧攥着一根木制铁秋。

陈何走到他的身边一屁股坐在地上，长吁一声，“地板好凉快，舒服多了！”

方雨走到韩石面前蹲下来关切道：“石头，怎么了？”

韩石仅是一言不发。

晚餐在一片寂静声中度过的，韩石突然说：“三爷爷，跟我走吧！”

三爷爷沉默半晌，片刻后叹了口气，“一把老骨头，没几年可活，这里可是我的家啊！”

邱莹莹揉了揉眉心，在心里道：“家，太沉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