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小安篇21

“谁要你——帮我洗啊……”

本来想大声拒绝，可是后半截突然就底气不足了，原因嘛，你们想想就知道了。瞥了冒菜一眼，我心里暗道，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连洗个内裤也要碰到，可以说这是猿粪么……

“你怎么不去上课……”扭扭捏捏的，我问得好心虚。

“你还不是没有去！”

冒菜埋头搓着自己的内裤，然后，一股熟悉的味道就飘了过来……一股熟悉的味道……不会吧！冒菜也跑马了？昨晚？在我的床上？

这是个什么情况，我们同时跑马了？同一张床？同一个晚上？两个男的，在一张床上抱得紧紧的，然后同时跑马了，尼玛说出来也没有人相信。

我看着冒菜，看着看着，他的耳朵到脖子根都是红的。哈哈哈，从来没有看到过冒菜害羞的样子，我都忘了在这种情况下应该表现的很难堪，而是饶有趣味的看着冒菜，心里面不停地哈哈大笑。

“冒菜，你的脖子红了。”

冒菜埋头不理我。

“冒菜，你的耳朵红了！”

冒菜继续洗内裤不理我。

“冒菜，你的脸红得好像猴屁股哦！！！”

冒菜突然把内裤往盆子里一丢，肥皂泡泡溅得到处都是，“妈拉个巴子，你到底想怎么样你就直说啊！”

恼羞成怒了。哈哈哈，可是为什么我觉得这个时候的冒菜好可爱。

“昨晚上那个了……吧？”

“哪个？”

“就那个啊！”

“那个个屁啊，你又不是女的，我是有病吗？”冒菜一脸激愤的样子，“还不是挨着你睡觉，你城门失火，殃及了我的池鱼！”

原来是这个样子。我的脸上、耳朵、脖子甚至腿脖子都开始红起来，当然我是看不到的，不过我能够感觉到那种烈火一样燃烧的感觉。

可是，嘴上仍然是不认输，我小声嘀咕道：“谁……谁叫你靠的那么近的……”

冒菜瞪了我一眼，嘴巴动了一下但是什么也没有说出来，埋头默默地搓着盆子里的内裤。我站在他旁边，把盆子放在水槽上，也默默地开始洗内裤。虽然很害羞，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那么一点小雀跃呢~

水房里静悄悄的，只有两个人洗裤子的声音。悄悄转过头去冒菜，他眼睛盯着自己的手，有点心事重重的样子。

冒菜在想什么呢？在想昨晚上的事？我也在想，昨晚上，他亲我的那一下，到底是真的还是只是一个梦。如果是真的，冒菜为什么要亲我？他不是直男么？他不是一直把我当成弟弟么？

想着想着，我手上的动作就停下来了，心里突然有一股冲动，想问问冒菜，昨晚上是不是亲我了。但是，这么难以启齿的问题，当面怎么能够问得出口。

如果问了，冒菜回答是，我又该怎么办？还要接着问为什么要亲我么？思考着这些问题，忽然之间，我觉得我跟冒菜的关系真的有点奇怪了。

如果我们算兄弟，最近这些日子的相处，好像亲密的有些过了。如果说，冒菜可能没有我想象的那么直，那又不可能。冒菜的以前的情史，是让我大大叹为观止的。

之所以一直以来，我都觉得冒菜是笔直笔直的，之所以最开始的时候冒菜对我好我会退缩，那是因为，很早的时候，冒菜就给我讲过他的情史。

为什么我一直都没有写出来，第一个我是觉得没必要，第二个确实是，想着冒菜对那么多女生甜言蜜语过，我心里还是很嫉妒很难过的。所以，一直以来，我都比较回避这个问题。

在冒菜跟我讲他们家里的事情之前，他跟我聊天的一部分就是讲他大学前的情史。大学之前，冒菜耍过的女朋友一只手还数不完。初恋是在初中，他说那个女孩子是班上的学霸，跟所有的校园故事差不多，是女学霸爱上男学渣的故事。

冒菜喜欢的最久，耍的最认真的是高二喜欢的一个女生。女生在隔壁班，是个不学无术的女学渣，跟冒菜门当户对的。有一次他们早上上课迟到了，被一起关在校门外面，然后就认识了。

“她虽然成绩不好，但是情商很高，而且身上有一种很特别的气质，很吸引人。当然，最重要的是，她长得好看~”然后，冒菜就主动追了她。她就像只骄傲的刺猬，追了好几个月冒菜才把她追到手，而且吃了好多苦头。

冒菜跟我说起她的时候，脸上是一种很缅怀的表情。那个时候，我心里就隐隐觉得不爽，只是碍于那时候跟冒菜关系没有到现在这么熟，所以没有表现出来。

“那现在还在一起吗？”我醋味甚浓地问了一句，但是冒菜一点都没有察觉，只是怅怅地说，高中毕业之前分手了。

我问为什么，冒菜犹豫了一下说，“因为她怀孕了，然后转校了……”

当听到怀孕两个字从冒菜的嘴里跳出来的时候，我的心像被狠狠地戳了一下，痛的彻心彻肺。那个时候，他才高中，如果按照我高中那点浅薄的认知，这是典型的坏学生，而且超级坏。但是当时，我知道，我心痛跟坏不坏一点关系都没有。

说起来好笑，当时那种感觉就是，面前这个人不管我怎么爱，都不可能完整地拥有了，因为在我之前，他已经被别人拥有了。

就因为这样，所以，一开始，我对冒菜的感情一直让我很煎熬。冒菜的那些过往，让我很难不打退堂鼓。只是，随着跟冒菜相处的越来越久，所谓日久生情，就算知道面前有个坑，我虽然犹犹豫豫，还是想往里面跳。

只要冒菜对我好一点，我当下就忘乎所以，胡思乱想。只有这种时候，平心静气地考虑问题，才发现我的胡思乱想都被框在幻想的范畴，没有一点现实的可能。

不过，飞蛾就是喜欢扑火。就算不现实，我还是一步步在深陷。

最近这段时间，跟冒菜打打闹闹，过得很开心。特别是冒菜跟我关系好像越来越近，一点点在消解我心里那个“当一个弟弟”的念头。

昨晚上那个似幻似真的梦，那个长久而用力的拥抱，都让我心慌意乱，但是又给我更多的幻觉，心里忽然有了一种要奋不顾身的冲动。就比如刚才，一句“昨晚你是不是亲了我”差点就脱口而出。

人生至少要有两次冲动，一次说走就走的旅行，一场奋不顾身的爱情。

在爱冒菜的这条路上，我的确是想说走就走，对于冒菜的感情，我确实有奋不顾身的勇气。但是，我也不得不考虑现实：L的前车之鉴还摆在那里，网上还有无数爱上直男毁一生的血淋淋的例子。

可是，就算已经这么理智了，还是敌不过泥足深陷。好不容易拔出了一寸，但是下一秒又陷入了一尺。

我扭头去看旁边的冒菜，这个控制着我喜怒哀乐的人，好像也没有什么很特别的地方，可是，就是一不小心就爱上了。

算了，不管他是直是弯，也不管是不是什么弟弟了，就这么向前走吧。将来会是什么样子，谁也说不清，只要他愿意我陪在他身边，我就一直待在他身边。

如果有一天，有一个人要来占那个位置，我就往后退一步。如果有一天，我退到了他看不见的地方，那我也心甘情愿离他而去。

我不知道，是不是天秤座的人都容易悲观，都容易这么犹豫不决错失机会。反正我好像是这样的，面对感情特别容易懦弱，特别容易退让。如果跟一个女孩子同时爱上了一个男生，自己应该首先退出让。也许，心里还是没有完全认同自己的。

心里多少还是觉得，女孩子爱上男孩子比男孩子爱上男孩子更应该一些。多么可笑，我一直渴望着一场真实的感情，却在一开始就放弃了自己爱的权利。

不管是男女之爱还是男男之爱，只要是认真的，那又何来退让之理。可惜当时的我，始终没有明白这个道理。

“你再搓下去，那里就要有个洞了！”

心不在焉地洗着裤子，我完全没有发现从头到尾一直在搓一个地方。等冒菜提醒我的时候，我才回过神来，这哪是在洗裤子，就是打着洗裤子的幌子在发呆。

这还不都是因为你么。我看了冒菜一眼，心里纠结得很，不想跟他说话，只是想赶紧洗完就回寝室去。但是，我没想到，冒菜一把从我手里抢过了裤子。

“磨磨蹭蹭的，洗一条内裤你倒是要洗到什么时候，这么洗下去还要不要去吃早饭了。”

谁说要跟你去吃饭了，真是莫名其妙，还有谁准许你洗我的内裤的啊。我有一肚子的气，正要发火，冒菜忽然语气温柔下来。

“有些事，过去就过去了，别想那么多。”

这话我听得一愣一愣的，怎么像个男的玷污了无知少女后不想负责的说辞。我有点怒了，盯着冒菜，我问道：“你倒是说说，什么事情过去了？”

“就昨晚的事情啊？”

“昨晚什么事啊！”

“就昨晚上，你跑马把我的内裤也弄脏的事啊！”

哎哟我的老天爷，谁准许他这么口无遮拦的，冒菜你是想让整栋寝室楼的人都知道昨晚上的事么？你不害臊我还害臊呢。

我想也没想伸手就去捂冒菜的口，可是我搞忘了我的手上还有一大圈肥皂泡泡，我也搞忘了我的手刚刚搓了内裤十几分钟。

当我的手触到冒菜的嘴巴的时候，我感到冒菜虎躯一震，然后就像石头一样杵在那里，一动不动了。等我反应过来，为时已晚。我看到冒菜瞪着我的眼睛里，冒着熊熊烈火，比太上老君丹炉里的三昧真火还要旺。

我下意识的想逃，但是已经来不及了。还没有转身，忽然就觉得眼前一黑，然后有什么黏黏的东西就我从脸上流了下来。

伸手一抹，我那个去，盖在我眼睛上的是我那条带着某种味道的内裤。

冒菜你特么实在是太欺负人了啊！我想也没想顺手抓住冒菜盆子里的内裤直接往他头上甩去，结果当然是目标精准的搭在了冒菜的额头上。

回头想想当时的画面，实在是醉了，当时我转身走掉的时候，心里面还恨恨地想，冒菜他还占了便宜呢——

他那条内裤是已经洗干净的了！

之后有两三天，我跟冒菜都没有说话。那天中午去食堂吃饭，在走廊上碰到，他也是一副不想理我的样子。

切，稍微有点智商的人都不会把内裤往别人脸上扔好吗，而且还是一条没有洗干净的内裤。你不道歉，难道还要等我来认错么？

我翻了一个白眼，扭头就走了。老四走在我旁边，一脸狐疑。“你们……又吵架了啊！”

“什么又……没有没有，两个大男人吵什么架啊？”一问起这个我就想发火，但是看着老四那张温厚的脸，火好像就不怎么发得起来了。

“那刚刚那个，无比大的白眼是翻给我看的啊？”老四忍不住笑了。

“当然不是……我只是这两天……看他有点不爽！”心里真是郁闷，又不能跟老四说，我不爽是因为冒菜把内裤扔到了我的脸上，还要努力装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看他不爽……我看你看他之前不是一直都很爽吗？”

“老四，说什么呢，谁特么看他爽了！”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八卦啦，你可是要明白你的身份是个大暖男啊。

老四看我着急的样子，忽然口气一转，变得认真起来：“那……你看我爽不爽？”

“……”

此处转折过快，我的智商刹车不及时，一下摔下了悬崖。我像个白痴一样看着老四，心里哪里知道老四会问这个问题，而且还是一副认真的样子。卡壳好久，我才反应过来。

“我看你爽啊，我看你现在爽的很啊，一副看好戏的样子？怎么样，戏看够了么？”

我头一扬，留下在一边回味的老四，大步往食堂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