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满地碎瓷混着酒香散落在庭院里,兽头青衣的男人看着天幕里一脸信赖地接过那瓶“凝气散”的小孩,眼里翻涌起浓烈的情绪,这使他呼吸不禁急促着,忽然剧烈地咳嗽起来,脸色陡然泛起病态的红。
“家主!”院外有人急匆匆闯入,扶住男人坐下,又送上丹药,他就着来人的手服了丹药,缓了好一会,才哑着嗓子对身边人道:“听说匀台袁氏分支近来很是猖狂……”
“是,连连抢了我聂家几次补给,他们……”
不等来人话说完,他已然开口,“既是如此,就让他们永远留在匀台吧。”
“可是家主,袁氏如今毕竟势大,我们主脉大都已撤走,怎么能……”
余下的话被聂怀桑冷漠的眸光阻断。
“势大?”
俊秀的眉眼染着阴霾,聂怀桑再度看向那光幕,压制的情绪又浮上心头,他闭上眼,手死死抓住桌角,才淡淡道:“不必担忧,说不得我们动手时,还要给人让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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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内,已是夜色深沉。
修士据点处,摆满了桌凳,来来往往的,有人上菜,亦有人吃喝,有人一身伤,却还抱着剑不松手。只是人人都分了些心思在哪天幕上,间或有不知哪个角落传出厉骂嘲讽之声,人人交头接耳,轻声细语,便算不得轻了,只如有许多夏日蚊虫蝉声,听得人心头烦躁。
就在这时,某个角落有了异常的声响。
“嘭!啪……”
一桌的佳肴被一道大力翻倒,汤水四散着,惹来本就心情不好的宋岚的怒火,“降灾,你到底在做什么?”
看着满地狼藉,面无表情的降灾歪了歪头,忽然笑起来,满不在意地解释着,“哦,抱歉抱歉,不小心弄撒了,这顿算我请你们好了……”
“这不是请不请的问题,你性情总是阴晴不定……”宋岚的话刚开头便被晓星尘制止。
“子琛,别动气,都累了一天,好好歇一歇吧,降灾你也坐下吧,莫要再不小心了……”
晓星尘安抚着,疑惑的目光却在降灾身上扫过。
降灾和自牧……
“晓道长说的是——”似乎没有感觉到晓星尘若有若无的视线,降灾拉长了语调答着,又懒散坐到一旁完好的桌边,只是目光落在天遗空境上时,面上布满冷霜,眼底隐隐有嗜血之意。
“星尘,你总护着他。”宋岚有些不满。
“降灾本就比我们小,作兄长的让着些又何妨,更何况若是……”晓星尘说到此处,忽然就住了嘴,秀逸的脸上有些伤感之色掠过。
宋岚却似明白他的未尽意思,原本满腔的怒气也悄然消逝,硬朗的眉宇亦染惆怅。
若是他还在,他们三人仗剑天下,作兄长的自是也要护着让着他的。
两人安静了一会,晓星尘忽然道:“那袁氏长老我也曾见过,未想到他竟然是这般胡作非为的人……”
“我也曾听说过这一代袁氏宗主之威,却原来不过是欺世盗名之辈,年幼便如此欺凌幼儿,当真令人厌恶。”
厚道之人,连骂人都用得雅,降灾听得唇角勾起,却是寒意深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