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仪从静室书案后整理好东西出来，正好看到思追用长颈白瓷瓶插了一只红梅迈步进来。
景仪忙三步作两步上前，拉着思追：“思追。你怎么把这东西带进来了？”含光君说过，年节之日，静室里也不许张红挂彩。思追一向最听含光君的话，怎会带头破坏规矩？
这东西？思追先是不解，随着景仪的视线看到手里的红梅，恍然大悟，微微一笑：“啊，你说这啊，这是例外。”
“什么？”景仪眨眨眼。他并非怀疑思追的话，只是不解。这是他跟了含光君后第一次在静室过年，自然不知道这中间的讲究。难道这红梅还有什么说法不成？
思追把白瓷瓶放在蓝忘机惯常用的琴案上，又小心地把红梅调整好角度，这才站起身对景仪道：“这是静室的惯例，以后你就知道了。”
过年，静室是不会挂红灯笼的，唯一的色彩就是这小小的一枝红梅。以前他个子小，每年的红梅都是含光君亲自去后山的梅林里摘的。这两年他个子长高了，才能帮含光君去采摘红梅了。
“哦。”景仪挠挠头，看思追拿了东西往外走，也跟了上去，“含光君喜欢红梅？那以后我日日给他带来。”从家里到静室正好要途经梅林，既然含光君喜欢，完全可以顺道每日摘一枝过来。他如今也是含光君的入室弟子了，这些小事自然是应该的。
喜欢？思追停了步子。真的是喜欢吗？思追暗自思索。只怕未必吧？除了过年这几日，平日里含光君也是从来不插这些东西的。与其说是喜欢，倒是更像在思念什么人……
“思追？怎么了？”景仪见思追不答话，忍不住拉了拉思追的袖子。这是怎么回事啊，静室的含光君和思追都喜欢愣神？
“啊。”思追猛然回神，转头看着景仪，摇头道：“也就除夕和初一这两日，其他时日不用。”
景仪不明所以：“为何？”既然喜欢，为何不天天插上两枝？老先生那边不也日日插瓶的么？
思追摇头：“我也不知道原委。含光君说过，只这两日。”
“哦。”景仪点头。既然是含光君的意思，那自然只能听从了。
看着思追往外走，景仪跟着追了上去，嘴里还嘀咕着：“思追，你说，红梅对含光君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的含义啊？”
思追摇头：“从未听含光君提起。”
“唔。也是……估计含光君也不会跟我们说。”景仪耸了耸肩膀。含光君本就不是多言多语的人，怎么可能会跟思追讲这样的事。
“走吧，不是还要去领这个月的灵石？”思追催促着景仪。
“啊，来了！等等我……”景仪蹦蹦跳跳地跟了上去。
……
站在门廊一侧山石后无意中听到两个孩子闲聊的蓝忘机，看着屋檐下随风摆动的帷幔，淡琉璃色的眼眸渐渐转暗，半晌才徐徐阖上，一滴冰冷的泪潸然而下……
红梅……
那一年，也是如斯冬日。
他被鬼道反噬，他日日前去为他抚琴静心。
他记得，他的琴前就总有一枝红梅。那人身着红衣，坐在一旁的床榻上……
似是感觉那人就在身边，蓝忘机伸出手，入手确实冰冷和空虚。他忍不住踉跄着退后一步，靠上了背后的廊柱，颤抖着握紧了那只什么也没有握住的手……
你在哪？
你到底在哪？
“魏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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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草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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