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9 长相思兮长相忆（四）

思追跟在蓝曦臣身后站在寒潭洞外，看着那个高大的身影一步步迈出洞口。周围的弟子门人纷纷行礼问好。

雪白的长袍，瘦削的脸，淡琉璃色的眼睛，毫无笑意的神情……那是含光君，他的师尊……

“忘机。”蓝曦臣亲自迎了上去。

“兄长。”蓝忘机停下步子，端正一礼。

蓝曦臣仔细打量着自己足足两年未见的弟弟，发现他虽然眉目如常，神情却有了一些极为微妙的变化，具体的是什么，一时间又形容不上来。唯一能确定的是，那双淡琉璃色的眼底愈发的冰凉……

“含光君。”周围的门人弟子都对着蓝忘机恭恭敬敬的行礼。

“嗯。”蓝忘机淡淡的应了一声，却调转目光看向了站在最后，有些期期艾艾，不敢上前的小小身子。

蓝忘机张了张嘴，刚吐出一个字又顿住了，最后一个字掩在了喉咙里：“阿……”苑。

蓝忘机的声音太小，除了他身侧的蓝曦臣，其他的门人都无从察觉。

蓝曦臣看了看蓝忘机，又看了看阳光下的思追，微微叹气。

三年了，忘机貌似仍未走出来……

对了，麻木！他想起来了，忘机的眼底陌生而又熟悉的感觉——麻木，因为痛到极致而丧失了知觉，一如当年母亲离世之时……

“含光君。”思追红着眼眶站在后面。他盼了好久好久的含光君终于出关了，可他却有些不敢靠上前去。不是怕含光君责罚，就是有些莫名的心慌……万一含光君不喜欢他怎么办？

蓝曦臣咽下口中的叹息，冲着思追招了招手：“思追，你不是一直盼着含光君出关么？还不快过来。”

“是。”思追规规矩矩地行了一礼，这才不徐不疾地走了过来。

“……”蓝忘机微微敛目。三年时间，阿苑……不，思追也这么大了。若不是眼底的忐忑和紧握的小拳头，他差点了忽略小家伙的紧张。

他在害怕？还是在担心？

……

“含光君。”思追走到蓝忘机跟前，恭恭敬敬行了一个大礼，“思追给您请安。”

思追……忘机冰冷的眼一下子泛起了一些水花。他立即垂眸，掩下眼底的酸涩和不甘，学着曾经那人的模样，伸手抚上了思追的头：“乖。”

一个字，似是已经用尽了他所有的力气，让他的身形有些微不可察的晃动。

“忘机。”蓝曦臣有些担心。难道三年还没养好伤吗？

蓝忘机摆了摆手：“无碍。”不过是一时情绪波动大了一些。

头顶的遥远而熟悉的温热气息让思追一下子红了眼眶：“含光君……”

蓝忘机缓缓蹲下身，淡琉璃色的眼眸看着那双乌溜溜的大眼睛，认真地道：“思追，以后跟着我学琴，好吗？”

叔父和长老们怎么想的他不是不知道，只是他已经不想再跟他们周旋，也无意再去改变什么，自然，他们也无法改变他的决定。思追是那人留给他的责任，也是他最后的念想，他一定会把思追带在身边，养大成人，一起等着那人回来……

思追笑了，乌溜溜的眼睛里全是喜悦和快乐，小嘴张得大大的，又露出缺了一颗门牙的白玉乳牙，脆生生地应道：“好。”

蓝忘机也终于笑了，哪怕只是极浅的一抹。

那一笑，宛若雪地里绽放了一朵极美的雪莲，瞬间把思追看傻了。

“傻孩子，还不给含光君磕头。”蓝曦臣笑着点醒思追。

“啊！是。”思追顿时明白过来，立即就要跪地磕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