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庭审对于云禾不那么陌生，可对于周先生，那就是一次惊心动魄的体验，虽然不如电视剧里演的那般激情争辩，你来我往，但案件的真相所透露出的人心险恶，也着实令人心惊亦心寒。

周九良孟哥，你说，人究竟为了钱，能做到什么地步啊。

两天的庭审结束后，孟鹤堂去把周九良接回了自己家中。

孟鹤堂虽然不了解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但仅凭周九良是作为刑案证人参与了两天的庭审，就知道这不是简单的案子，人心险恶，沉浮社会这么多年，孟鹤堂早就明白了。可是九良，他的生活单纯到让人不忍心让他沾染这些污糟之事，九良身边的人似乎都在保护着他，饼哥四哥是这样，朱老师是这样，他也是这样，可终究，该遇到的还是会遇到的。九良曾经无数次和他提起，朱老师结婚以后，他的新邻居是多么恩爱的小夫妻，如今却天人两隔，两家对簿公堂，也是令人难以接受。

那天，孟鹤堂在检察院门口，再次见到了云禾，这几个月来一直有所耳闻，周九良似乎很喜欢和这位云警官聊天，疫情期间每天还要隔着玻璃保平安，确实不同寻常。

云禾孟老师。

孟鹤堂云警官。

云禾打招呼的时候，依旧是笔挺的身板，表情也没有太大变化，孟鹤堂感叹，好一个冰雪美人。

孟鹤堂好久不见。

云禾细细打量着孟鹤堂，以前见过也只是匆匆几面，现在近距离观察，云禾只得感叹，孟鹤堂生的可真好看。

两人寒暄几句，看周九良没有出来，孟鹤堂似是想起什么了。

孟鹤堂那天，没有看到你，九良失落了好几天。

云禾反应了一下就明白了孟鹤堂说的是什么事情。

云禾抱歉，是我失约了。

孟鹤堂云警官，九良不仅仅是失落，其实他更多的是担心。

云禾没有想过找警务系统外的男朋友，至少她曾经的两段感情都是这样，一个是刑警同僚，另一个是法院的档案管理人员，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她这份没有定数的工作的，就像因为人们对法医工作的误解，沈宁给活人看个小病，都害怕人家忌讳她是个法医。

她一直以为自己是一个思维敏捷的人，作为警察，洞察力和理解能力总是较常人要敏感些，可是她意识到周九良的感情，似乎不是那么及时了。

照理说，他们一个相声演员，一个刑警，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相声演员以舞台为天地，人世间最美好的真善美是他们要向社会传递的能量，而作为刑警，她的世界，则是游移在这个城市的灰暗角落，洞察人间百态，世态炎凉，拼劲全力去守护这个城市的光。

每一个案子背后，都有着透露人性的背景故事，游走在这个灰色地带的人，若不能磨练出过人的心智和气度，每每经历这些令人心寒的案情和尸骨时，就会对生活失去一丝希望。

云禾出生于一个警察世家，父亲是一名特警，母亲是一名痕检工作者，从业十载，云禾对于真相有着非同常人的执着，但同时也容易钻牛角尖，为了避免自己对这个世界太过失望，每一个案子在报送检察机关后，云禾便不再过问，沈宁和赵旭东都习惯了。

刘殿成的案子的杀人动机是云禾经办的大大小小的案子中的最常见的，为了钱夫妻反目的典型，赵旭东觉得奇怪，中阳公安局和法官打交道的任务不一向是他的吗，这次云禾怎么对案件的审理这么关注，沈宁似是回想起什么，拍了拍赵旭东的肩头：

沈宁（法医）加油吧，赵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