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人

蓝启仁这次有备而来，他带了些雏菊和清酒，雏菊是自己采的，清酒是下山回来的路上带的。他当时没有刻意掩饰，所以一众弟子用诧异的眼光看着他的时候，他一本正经得很勉强。

他只好刻意地咳嗽两声，解释道：“祭奠要用。”

蓝思追立马了然，把几个东张西望想要去买酒的弟子逮了回来，教育道：“云深不知处禁酒，但不禁祭奠的酒。”

那几个弟子点点头表示了解，脸上虽然是服从的神色，却心中各自想的是：谁知道蓝启仁会不会自己喝几口呢？

既然蓝启仁开了买酒的先例，那么其他人买酒都是迟早的事，殊不知他们日后借祭奠理由买酒犯家规的时候，被罚的量比起现在，只多不少。

魏无羡和蓝忘机来到祖坟这里的时候，就是这样一幅景象：蓝启仁静静地伫立在那里，青蘅君的墓前放着清酒和雏菊。

魏无羡微微诧异，同蓝忘机一同上前去行礼。

蓝启仁回过头来的一瞬间，魏无羡好像觉得他老了好多岁。

似乎在他的印象中，蓝启仁一直是古板的叔父一辈，永远严肃，永远处在中年，虽然修为高了就不轻易改变容颜，但是他眼睛中透露的疲惫之色，仿佛就是在提醒所有人：教书育人再有多少年，他也是一个普通的中年男人，是一个叔父，是一个孤独地扶持这个蓝家和培养它的宗主的长老。

蓝忘机道：“叔父，我有话想对你说。”

蓝启仁甫一点头，魏无羡就想要回避，刚转过身就被蓝启仁叫住了：“不必回避，都是一家人。”

一…一家人？！

魏无羡的眼睛难以置信地瞪大，看看蓝启仁又看看蓝忘机，最终蓝忘机点点头，赞成道：“留下来吧。”

魏无羡在袖子底下狠狠地掐了一把自己，这才知道不是梦。

他默默听着蓝忘机的发言，头一次像减低自己的存在感而默不作声。

蓝忘机对蓝启仁无一不是尊敬与感激，就算当年抽他的三十三鞭，那也是家规所定，蓝启仁心中肯定是心疼的，蓝忘机永远不会因为这种事怪他，相反，蓝启仁是他唯二的亲人，地位自然不会低，只会永远敬重感激。

一番话后，魏无羡赞同地点点头，只觉得此时此刻能将话说清楚讲明白，才是最完满的结局。

“忘机，我这一生未娶，也没有孩子，唯一愿望就是能将你们这两个侄子培养成仙家第一，虽然我做到了，但是世上缘分都有天注定，所以我也很难左右。”

“你和你兄长都走到了这一步，我…固然生气，但更多的是不明白，也许是因为我没有爱人。”

“之前我常常想着你们不要步你们爹的后尘，因为这条路不被世俗认可所以会很难走，但是现在想想，你们都不在意这些，我为什么还要强求你们断了念想呢。”

“赤锋尊是个很可靠的人，他能保护曦臣。至于魏无羡…”蓝启仁深深看了魏无羡一眼又道：“既然是你爱的，必然会有很多过人之处。”

他话说的模棱两可，弄得魏无羡嘴角直抽，不过还是向他深深作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