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血泪未干三四点，呢喃细语一两声。

日长洛水清。

巧笑昔日伴侣，石蒜径里逢迎。

疑怪昨宵春梦好，原是今朝梦一场。

蓝曦臣年近而立之年，却一直未娶，曾有族中长老催促，亦有名门望族旁敲侧击，甚至连叔父蓝启仁都时不时提起别家女子的好。

可是蓝曦臣都是一笑而过，他道:“晚辈不急一时。”殊不知他把全部的爱慕都放在早逝的赤锋尊身上，埋进了最黑最深的陵墓，只有在沉寂的夜里才会刨出来，再塞进心里，一遍又一遍温习。

蓝氏家训:睡时双脚并拢，双手交叠置于被子上方。

蓝氏家主到了休息时间也睡在榻上了，可是并没有按照家规所写，睡姿也要端正。

他长发散乱，抹额不知怎的绑在了枕头上，那枕头被他死死地抱在怀里，一床被子也被蹭得凌乱不堪。而且他有一下没一下地磨蹭着腿。

仔细听还有他粗重的声息，其间夹杂着几声:“大哥，明，明玦…”

良久之后，一切归于平静，蓝曦臣才沉沉睡去。

这一条路好长，但是也很美，有种瘆人的寂静支配着这空间。蓝曦臣往前走，尽量不碰到这些石蒜开出来的花，只因为心存怜惜。他抬头望望天居然一颗星星都没有，却能看见金黄的一轮满月。

前面有座桥，站上去说不定就能看到河中的月亮倒影。他这么想着也这么做了，迈开脚步就离桥越来越近。

“曦臣。”

这一声有点空灵，不过音色太过熟悉，已经有三五年没有听过，不过他想就算再过十年他也能清楚记得这声音。

蓝曦臣立刻就回头了，果不其然等着他的就是身形高大的聂明玦。几乎是一瞬间的事情，他就扑进了聂明玦的怀抱，紧紧抱着他的脖子，眼泪直淌，像失而复得宝物的孩子一样。

聂明玦轻轻从他的肩膀顺着背摸了两下，眼神温柔似湖面涟漪，像能把人溺死一样。

聂明玦捧起来蓝曦臣的脸，轻声道:“你看你，花了脸。”

是的，蓝曦臣知道自己从来没有见过也从来没有想过聂明玦可以如此柔情。但此时他却在幻想:假如聂明玦没有练刀，没有被刀灵支配，没有那么多戾气，是不是也会如同这般模样，让人沉溺。

理智有一点占据上风的迹象，蓝曦臣开始接受事实:这不是聂明玦。当他拉住聂明玦碰他的手，坚定而又缓慢地拉开两人距离的时候，聂明玦突然欺身上前！

——冥府里面没有白天，似乎他们可以一直做到天荒地老——

蓝家可怕的作息规律把蓝曦臣的魂魄拽回了原身，蓝曦臣醒了。

坐起身来发现屋内一片狼藉，下身湿了一片，清晨凉嗖嗖的。解开上衣，自己胸膛完好无损，是从来没有人碰过的样子。他感觉很空虚，不仅是身体空虚，还有心里有个大洞任凭什么也填不满。

不远处放着一个杯子，杯子见底，甜腻气息已经散了，旁边的茶盒上清楚刻着:春日醉。

疑怪昨宵春梦好，元是今朝梦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