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若寒走上阶,坐入有金锦蓬顶遮阳的坐席中,宗主们又不约而同地缄口不言。
唯有金光善扇子打开了又合上,想起身去找温若寒说上几番话,却看一看身边二位宗主神色,他犹豫不决,最终还是作罢,一个人顾着喝酒。
射箭场上的比试结束已经是下午了,结果怎样聂明玦不用想也知是蓝家或者江家拔得头筹。
他往日参加时,也是同这两家共争第一,如今已经成了家主,聂氏能进前五的希望十分渺茫。
温若寒为来参加清谈会的家族都安排了住处,天一黑,那些已经吃过饭的人就早早回到房间休息。
只有聂明玦,怀抱着霸下,在房间里坐了许久。
无论如何也不会在温家的地盘上安然入睡。
他自己调控情绪调控了很久,才将怒火压下去,深吸一口气,又觉得房内压抑,起身去外面走走。
今天是阴历初一,月亮就是一个钩儿,又锐利又清冷。
他看见一个金黄色身影,看那身形便知道是金光善,脚步很急,朝着温家主营去了。
这么晚了是去干什么?
聂明玦心中起疑,准备跟上去。
“明玦兄。”背后传来一声熟悉声音,聂明玦回头看去,正是蓝曦臣。
“曦臣。”
蓝曦臣无论沐浴在何种光线下面,都是美好到让人怀疑自己活在幻境里。
心中原来的不痛快,瞬间扫除了一大半。
蓝曦臣走到他面前关切道:“明玦兄,这么晚了不去休息?”
聂明玦摇摇头:“温家的地盘,我总归是不能掉以轻心。”又问道:“你呢?”
“今日忘机的抹额被江家的魏公子扯下,忘机少见那么气愤,我去他房里安慰了几句,后来去和叔父交谈,这才回来。”
聂明玦点点头,蓝家抹额的寓意他是知道的,任何人不许轻易动,更何况是蓝忘机那般清冷的人。
不远处有一片湖,蓝曦臣拉着聂明玦坐到了湖边的凉亭里。
湖四周山峦起伏,聂明玦有被包围之感,心里又闷闷的不舒服起来。
蓝曦臣察觉到他周身气场变化,于是开口:“听叔父说,你今日又动怒了。”
“是的。”
他确实是,越来越控制不住自己的心绪。
蓝曦臣取下白玉洞箫,舒缓温柔的乐曲便从他指尖倾泻出来。
聂明玦发现自己的神经、浑身的肌肉都从紧绷的状态缓缓放松下来。
眼前也逐渐清明起来,四周山峦上附着薄薄一层月霜,他感觉心境一片清凉。
一曲毕,聂明玦的嘴角弯了起来,看向蓝曦臣。
恰巧蓝曦臣也在看他,蓝曦臣眼睛一弯,笑出声来。
“怎么了?”聂明玦下意识摸摸自己的脸,以为是脸上粘上了什么东西。
“明玦兄的笑容,真的很少见。”
聂明玦胸膛起伏,张了张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于是问道:“刚刚那是什么曲子?我听完之后,周身脉络都没有滞顿的感觉了。”
蓝曦臣把白玉洞箫在聂明玦眼前摇了摇:“清心音,知你心绪难宁,特意学了。”
聂明玦将他看在眼里,真心道:“谢谢曦臣。”
“不必道谢,明玦兄若是愿意,我给你吹一辈子。”